“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们窝藏乱党了?”
楚晴一捋袖子就要上前和那万渠吵架,却被丈夫阻止。只见庄仰哲淡淡一笑,波澜不惊地对万渠道:“为官的难处,本王自然理解。但倘若你等在这驿馆搜不出乱党,就别忘了替本王带句话给贺太尉,告诉他人上了年纪,容易犯糊涂,若是操劳坏了身子,不妨到新建的工部尚书府抓几副药,那边可是什么良药都不缺。”
嗷!楚晴从心底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很不淑女的狼嚎,这才是她第一次认识的庄仰哲!虽然长得斯文,但小王爷的气场,绝对是有威力的。
万渠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被他如此说自己的主子,不觉往后退了几步。然而,那家伙仍然打着“奉命行事”的旗号,命令手下搜查驿馆。楚晴惊了,她本以为丈夫的气场已经震慑了那群官兵,他们识趣的就会知难而退,谁料到依旧要搜……天,他们要搜,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不会是文跃那个“人妖”真躲在驿馆里吧?可恶,他明明答应过她,绝不牵连她的!
“谁敢擅自搜查庄小王爷和王妃的驿馆?”正值她心生恐惧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那个人,不就是荣渊吗?楚晴看见来人的容貌,震撼万分。
只见一身黑衣的荣渊徐徐走到白衣的庄仰哲身旁,毅然而立,神情却无比清高,仿若除了庄仰哲,无视周围所有人的存在。楚晴承认他这模样很酷,但看得她很想海扁他一顿,因为她也被无视了。
就这样看了好一阵子,荣渊的嘴唇才轻轻翕动,虽在慢慢低头,唇角却透出一丝夹杂着辛辣的蔑视。
万渠一见是荣渊,竟忽然挂上一脸笑容,一边让官差们退回身旁,点头哈腰地道:“这不是荣大人吗?下官忘了大人也前来蟾州,没立刻去拜会,还请大人恕罪呵。”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楚晴望着那两人,很是纳闷,她早就知道荣渊挂着工部侍郎的头衔,实际上是在给太尉贺少霆办事,怎么遇到狗太尉的手下,看他和万渠对视的神情,倒不像同僚,更像是对头?荣渊不许万渠搜查驿馆,到底又是安的什么心?他们如果要演戏,也演不到这么逼真吧。
见荣渊没答话,万渠脸上泛起土色,很快又散去,尽管荣渊职位比他高,他却也不想那么容易就畏惧得给他面子。“荣大人,咱们各办各的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下官奉太尉大人之命来此捉拿乱党,太尉大人可没说请您插手,您如今阻止下官,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一个掠过寒光的眼神,将楚晴的眼微微刺了一下,她转眼望向荣渊,他仍然一脸似笑非笑的冷漠神情,反倒衬得万渠有些不安。
“你搜别的地方,我当然不会管,但搜这里,就由不得我不管。你应该记得,我是工部侍郎,大平国便在中书令麾下设置六司,后改为六部,辅佐与协助工部尚书,工部侍郎有绝对的责任。而庄小王爷正是我的直接上级,你却要搜查我上级的驿馆,你说,这该不该关我的事?”荣渊一声冷笑,倏地从怀中掏出折扇,唰!扇头箭一般指向万渠的眉心。
“大,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万渠脸如死灰,赶紧往后退。
荣渊哼了一声,收起折扇,声调铿锵:“我只是为国家、为陛下尽我的本份而已,太尉大人英明,自会判断何谓对,何谓错。至于你们,我好意奉劝你们一句,在没有抓到乱党之前,最好别想着在太尉大人面前进谗,期望他老人家来治我的罪,否则,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人头落地的到底会是谁。”
好家伙,真有魄力,她以前怎么一直都没发现呢?楚晴目不转睛地盯着荣渊,乖乖,这派头,这气质,简直是总统级的嘛!
她很悲哀地发现。虽然她左手还挽着庄仰哲的手臂,心却在不受控制地为穿黑衣那个男人狂跳。差一点点,她就学啦啦女郎,为荣渊舞彩球、奏音乐大喊加油了,一声吼没吼出来,只因为正要张嘴,丈夫偏偏在这时候转过头看她,弄得她只好把喉咙里的东西全咽了回去,难受啊!
可不管再怎么勉强自己不要去佩服荣渊,她依旧打从心里惊叹。那个男人平日里虽然确实很变态、很欠扁,这会儿表现出的智慧与勇气,却不能不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到了想要膜拜的地步。
“好……好……看在荣大人的面子上,下官不为难小王爷,就此告退。”万渠额上鼓着青筋,憋屈着一口怨气,扮着彬彬有礼的模样,带着一帮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驿馆。
荣渊见万渠带人走后,回头向庄仰哲施了一礼:“小王爷,下官来迟,让那些闲杂人等冒犯到您与小王妃,实在过意不去。”
“罢了,就算没有你在,我庄仰哲清者自清,没窝藏乱党,难道还会怕了那些小喽啰?他们搜不到人,自会离去,回京之后,我一样能治他们犯上之罪。”庄仰哲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想领他的情。
他在妒忌吗?楚晴的心一下子悬起来,没听丈夫再说别的,才暂时放下心。不过,若是庄仰哲真对荣渊心存妒忌,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好不容易嫁了个白马王子,这会儿还在蜜月中,要为一个荣渊煞风景,影响夫妻感情,真的很划不来。
但她这么想,荣渊却并不顺她的意,反而大胆地向庄仰哲提出请求:“小王爷,下官有点事想与小王妃谈谈,不知您可否同意?当然,您大可不用回避,因为关于乱党的事,小王妃估计已经和您说过,所以不必忌讳什么。”
庄仰哲没立刻回答他的话,楚晴却咬紧了嘴唇,好个死贱男荣渊啊!先前她还以为他突然转了性子,算是为他们夫妇俩做件好事,谁晓得还有下文。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在庄仰哲跟前造谣,说她跟乱党有一腿吗?慢着,那家伙怎么会知道她见过谁?他……不会是跟踪狂吧!妈妈咪呀!
“看小王妃的神情,似乎有点害怕呢?为何会如此呢?”
荣渊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微侧着头问她,此时,她除了用奸诈来形容这家伙的模样,再也找不到别的词汇。
“小王妃救过一个叫文跃的乱党,对吧?可巧您救他的时候,下官刚好从外面回去官冶,在路上看见,只是当时没过来和您搭讪罢了。因为下官懂得礼数,下官一个男人,不方便在大街上那样行事,但又不希望小王爷被乱党牵连,于是就私下里做主,摆平了那件事,因此请二位大可不必担心,万渠绝对不会再来驿馆骚扰。”
“姓荣的,你的意思是……你把文跃抓走了?难怪你突发好心不让那帮人搜我们的驿馆!”楚晴双眼瞪得像两个喷火的铜铃。
“小王妃,您这是在吃惊,还是在担忧啊?文跃是反朝廷的乱党,下官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该抓吗?您别忘了,当初在京城,您也曾被乱党绑架过,若非下官正好赶到案发之地,您恐怕早已凶多吉少。这一次,又让下官在蟾州看见乱党,下官此举,莫非还有错不成?”荣渊说着,拿折扇故作冤枉地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单眼皮的眼睛,诡异得像一口难以见底的深井。
52书库推荐浏览: 涵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