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朝东涨红着圆脸,鬓边汗珠大滴大滴地掉,像在心疼他被打烂的扇子,又似对眼前这个姑娘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感觉,一直目不转睛看着楚晴,没动手,却也没打算叫她离开。
半晌,他才咳嗽几声,收起双下巴微笑道:“好,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大小姐你只管开口。”
“荣涟姐,你要的雪缎,我给你拿来啦!你不用那么麻烦去我府里跑一趟了!”
上午和沐朝东谈完给庄仰哲拉人气、聚粉丝的事,楚晴送出一大笔银子,一分钟也没闲着。下午回到娘家穆亲王府,她提着一包皇上赏赐的雪缎,没见爹娘,就先去找荣涟。她打的鬼主意可是一箩筐,只要能把荣渊的亲姐姐拉到庄仰哲的一边,她丈夫立马就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上风。
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没人答应,她本来想进去把东西放下,可那扇门关得紧紧的,连个缝都看不见。楚晴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奇怪,荣涟生性好热闹,不管在沧原还是搬到京城,向来都爱把房门开着,这次怎么连窗户也关得密不透风?
尽管很是好奇,楚晴仍不想把门硬推开闯进屋里,只好先回到自己房中,放好布匹,再去后院泡苦丁茶喝。
她与庄仰哲的将来,一定会好的吧!她望着清澈的茶水出神,风干的茶叶,不是经热水一泡,就会变得鲜活吗?虽然目前丈夫遇到了困难,但应该还不至于被一个便宜王爷轻易打败。而话说回来,荣渊之所以和庄仰哲如此较劲,其中一个原因,无疑是因为她这个“红颜祸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似乎也有责任出面调停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
她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其实,就算拉不到沐朝东站到她的一边,她迟早也会想到别的办法,只要是能帮到丈夫的,能让荣渊知难而退的,除了死和“献身”,她什么都愿意做。楚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脾性,纵然平日里有点爱耍野蛮,但真正遇到会影响到她生活的大事,她就算eq不算太高,iq却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哎呀,她今天忙乎了大半日,怎么都没派个人暗中盯着荣渊呢?她使劲一拍脑袋,如果察觉到势头不对,他会不会就私下里有所行动?楚晴猛地站起身,决定去荣渊新住的威灵王府看看,这时,后院却走进一个人,正是从外归来的荣涟。
“郡主,你怎么……怎么一个人回到这里来了?用过午膳没?要是没有,我下厨做几个江湖菜给你吃吧。”荣涟提着竹篮走到她身旁,仍一如往昔地热情。
“唔,我已经吃过了,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看皇上赏赐给我们工部尚书府的雪缎么?我今天刚好想回来看看爹娘,顺带就拿了两匹过来,见你不在,先放我屋里呢?一会儿给你你看看。”
楚晴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在云来客栈白吃过一顿大鱼大肉,她心里还真想吃到荣涟做的江湖菜,自从搬到县城。虽然每餐都丰盛,却少了江湖菜那种像带着阳光雨露的新鲜和芳香。她伸手接过荣涟手里的竹篮,忽然发现里面装着件淡蓝色的男人衣裳,不禁惊奇。
“荣涟姐,你不是说我爹的衣裳做好了吗?怎么你篮子里还装着一件?挑银边儿的,有点士族子弟的味道嘛,哟,这颜色看起来挺年轻,不像给员外爷的,瞧这针脚都又匀又细,很用心呢。难道荣涟姐你有了那个……”
“你这丫头嘴就是坏,什么那个那个的?这衣裳是我做给荣渊穿的。”荣涟说是如此说,脸上竟不由自主地飞起微微红霞。
做给荣渊的?骗谁呀?楚晴心里寻思着,这衣裳看起来明明就是瘦人穿的,荣渊那种身材哪里穿得了?再说,荣渊现在是威灵王,便宜王爷好歹也算个王爷,皇上赏赐的华服多的是,哪里轮得到自己的亲姐姐给他做衣裳?如果说是做给荣涣的,她还能姑且相信,而荣涟的表情,让她明显感觉到其中有蹊跷。
“姐,咱这就看雪缎去,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你才瞧得出名贵。”楚晴知荣涟向来心细,故意伸出破了点皮的右手去拉她。
一试就灵,荣涟出奇地没注意到她手上的伤痕,眼神游移不定,见楚晴说要去她屋里,连忙拦在前面陪笑:“啊!不用了,郡主,这哪能劳烦你?我自己过你那边去拿回去就好。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我那屋子老生虫,今儿一大早我在屋子里撒下很多灭虫的药粉,怪难闻的,所以我就把门关严,药味熏到人可不好。”
连路都堵住,果然其中有古怪吗?楚晴被荣涟拉着,匆匆忙忙走去自己房里拿了布,压根儿没仔细看,就点头称是。接着,荣涟回屋关门说要清扫药粉和被杀死的虫子,还一个劲催她多关心关心庄仰哲,也代她向庄家小王爷问声好。
楚晴假装答应她的请求,走出一段路,确定荣涟没有跟着她,悄悄又原路返回。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荣涟房门前,耳朵贴着窗纸细听,心忽然一下提到嗓子眼,荣涟的屋里,居然有男人!
“把衣裳脱下来,快点啊!”屋里传来荣涟笑吟吟的声音。
跟着,是一个男人满意的笑声:“别那么急,一会儿就好。”
“等什么呀?大男人还害羞,过来过来,我帮你。”
“哇,阿涟,不用这么热情吧!喂……”
楚晴后脑勺一热,赶紧逃开老远,只听屋里那两人说话的口气,就不像陌生人。她全然不敢想象,那间房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但她怎么都觉得,这应该是她和庄仰哲之间的那种关系才该发生的事。
荣涟丈夫死了十几年都没再嫁,她甘愿青年守寡,一个人把小荣涣拉扯大,更对那些想娶她男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他们不要再来找她。怎么这会儿倒趁着穆亲王和王妃不在,自己悄悄在房里偷汉子?从前她怎么就没看出,荣涟会“豪放”成那样?难道性子热情的人,真的在那什么上也比一般人凶猛?
楚晴拼命劝自己不要信刚才耳闻的那些,可事实却是,荣涟回屋之前面对她时的那些举动,无不显露着心虚。两扇门一关,房里一对男女就笑嘻嘻、乐呵呵的,傻子才会相信他们之间真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
她没有立刻回府,独自漫步在县城的街上。街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纵然到处有人吆喝来、吆喝去,都是叫卖的喧嚣声。路上散步的,人人谈笑风生,她却提不起精神,她眼中的京城大街,只不过是一锅煮糊的米粥,因为锅底的火没灭,没焦糊的饭粒还在乱翻乱滚。
她甚至有些后悔,也许她根本不该回娘家去那一趟,或许连街都不该上。可是?她在府里做她的小王妃,一样没意思,说得好听是帮丈夫的忙,说的不好听,其实不就是她耍脾气想和荣渊较劲吗?在她眼里,从草根变成的贵族,通常是灰姑娘的童话,而且还应该有一段浪漫的故事才对,一个男人居然靠着棵大树不用往上爬,就抱住大树的腰便成了贵族,怎能叫人心服口服?原以为荣涟也会对弟弟如此做法感到不满,谁知荣涟竟自个儿在家偷偷摸摸藏男人,莫不是也想靠男人做点儿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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