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离已经干了三杯茶水,抬眸时点头,“确是如此。”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的失误,二是,那人对云水谣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楚林琅欲言又止,抬手替苏若离倒满茶杯。
楚林琅相信接下来的话她不说,苏若离也能明白。
苏若离明白,且拒绝,“不行。”
楚林琅没有觉得意外,她自来了解苏若离的性子,“那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这两日你别轻举妄动,惊了那人反而不好。”
苏若离抬起头,打了两个水嗝儿,“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就在苏若离欲走时,楚林琅突然开口,“这段时间卫无缺有没有联系你?”
如果不是楚林琅提起,苏若离几乎忘了这个人,“没有,他失踪了?”
苏若离问过之后就特别想抽自己嘴巴,卫无缺怎样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卫无缺是什么人呢,唯恐天下不乱,乱的地方就有他!
不是苏若离不够朋友,实在是她这儿也是乱事儿一大堆,实在顾及不到卫无缺。
“他没失踪,只是一直在落霞山庄里没出来而已。”楚林琅淡声抿唇,眼底那丝落寞一闪而逝。
苏若离闻声了然,世间最苦,不过相思……
夜渐浓,满天星斗好似珠落墨盘,散着淡淡的碎银般的幽光,宁静而又深远。
城北黑市渐渐热闹起来,那些穿着各色奇形怪状衣服的人开始寻找自己的位置,将‘宝贝’迫不及待拿出来,企盼能卖个好价钱。
而这些所谓的‘宝贝’,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禁物,是绝对不允许在白天里公开贩卖的。
这时,自长巷入口走来一人,黑色长袍裹身,头顶斗笠有黑色面纱垂下来,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容貌。
如此装扮在黑市最为长见,既然想买的东西是禁物,买主们自然不希望有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徒惹事端。
此刻那抹纤柔的身影已至黑市中段,脚步停留在一位老妪面前,“婆婆有蛊虫卖?”
蹲在角落里的古婆婆闻声抬头,犀利且隐隐泛着绿光的眼珠在凹陷的眼眶里动了两下,略微吃惊,“有,这边请。”
古婆婆犹豫片刻,起身时将她身边的两个黑色罐子提起来,朝拐角处走了过去。
绕过拐角的地方,前面是一条短巷,巷子两侧各有四五户空房子。
古婆婆推开门,将那纤柔女子带进其中一个房间。
房门阖起之后,古婆婆将将转身便觉劲风骤袭,她还没来得及自保,已经受制于人!
“秋姑娘这是何意?”古婆婆惊讶不已,凹陷的眼眶里,那对眼睛陡然变绿。
“想要杀云水谣的人是不是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秋意浓。
“老身不知秋姑娘说的什么。”古婆婆想要挣扎,不想秋意浓手间力道越发狠了几分,“呃……秋姑娘莫忘了堂主训斥,同门自残是要受到重罚的。”
“你也知道同门自残会受重罚,那你为什么要朝云水谣下手,她是神沐堂的人你不知道?”只要想到春桃死时的惨状跟云水谣绝望的神情,秋意浓便心生怒意,下手越发没有轻重。
古婆婆只觉呼吸异常艰难,双脚渐渐脱离地面,脸色亦开始变得紫红!
倏然,秋意浓松手一刻,寒光骤闪,三枚银针硬生插在地上三只墨绿色蛊虫身上,“古婆婆这是想拿蛊虫对付我?”
“老身只是自保。”古婆婆脱离束缚之后,双手扶在门板上,大口喘气,“虽然老身不知道秋姑娘为何如此暴躁,但我敢对天发誓,云水谣之事与老身无关。”
见秋意浓眼中寒冽愈深,古婆婆再度开口,“你应该知道,若真是我,那我一定是得了堂主的准许,便也没有骗你的必要,你找错人了。”
“可神沐堂里除了你跟君彦卿,再也没有人会驾驭蛊虫,不是你也不是他,那是谁!”秋意浓悲愤怒吼,周身杀气漫布。
“老身不知。”古婆婆摇头。
“你记住,倘若哪日让我查到是你,就算是重罚,我也无所谓!”秋意浓撩下狠话,尔后飞身,没入夜色。
看着秋意浓消失的身影,古婆婆长叹口气,须臾,视线落在暗处一角。
艳红色的华衣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高贵优雅,神秘莫测。
君彦卿飞身落地一刻,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秋意浓不懂事,婆婆莫与她一般计较。”
“她这脾气着实大了些,但老身还不至于跟个姑娘家计较,便是看在秋云霆的面子,老身也断然不会追究。”古婆婆扫过地上那三只蛊虫,略有些惋惜,“杀云水谣是你的意思?”
“当然不是!”君彦卿当即反驳,“凤染修说是凤银黛的自主行为,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凤染修……那小子是个奸诈的。”古婆婆上前两步,弯腰时粗糙且褶皱的手指抚过蛊虫,那三只蛊虫立时变作灰飞,风起微扬,没留下一丝痕迹。
对于古婆婆的评价,君彦卿深以为然,“凤银黛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呢。”
“老身知道,但凤银黛歪打正着,已将母蛊入心,且以身体养蛊,这点至今为止还没有别的人可以做到。”古婆婆提起地上的两个黑罐,“单冲这一点,凤银黛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第六百六十二章她最重要
君彦卿呶呶嘴,没再往下说,“婆婆打算何时带凤银黛离开皇城?”
“听堂主的意思,现在还不是时候,差不多凤染修何时离开,她便何时离开吧。”古婆婆行至紧闭的门口,伸出的手微微一顿,“想来堂主不日将会把保护凤银黛的责任落在左副堂主身上。”
君彦卿微愣,“她这么重要?”
古婆婆不再开口,推门而去……
已过酉时,悠荡在外面的苏若离终是回了锦鸾宫。
让她想不到的是,即便凤银黛胜宠之时,她的锦鸾宫也不曾被谁给掀了,不想现在她在这后宫支手遮天,寝宫却让人连门板都踹烂了。
“皇后娘娘……”见苏若离迈进院门,一直在院中低泣的紫鹃突然踉跄着过来,扑通叩在地上,“奴婢无能,没能替娘娘守住锦鸾宫。”
苏若离这几日受蛊虫之事困扰,心情本来就不好,刚好碰上不长眼的,正好有地方发泄了,“谁干的?”
“是……是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未时刚过便带了一群宫女太监过来,硬是把锦鸾宫给砸成这样,奴婢劝不住她……”借着月光,苏若离看到紫鹃双臂皆有擦伤,脸也肿了,唇角血迹那样鲜明。
“你跟本宫进来。”苏若离听罢之后面色无波,她没有按预想那般冲出去好好发泄,而是拉着紫鹃进了厅门。
内室桌边,苏若离取来药跟白纱,仔细替紫鹃包扎,过程中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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