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_浣若君【完结+番外】(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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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悠容嘴善,跟人斗不得嘴,仅随其后,也跟了出来。

  东昏侯府的大姑娘李莹和尹玉婉立马就开始窃窃私语,侯府大姑娘手捂着唇,拈了块黑糖糕过来,就着吃茶了一口,低声道:“听说她嫁了个狗皮膏药贩子,如今住在曲池坊连马车都不通的小巷里,瞧她今日的穿着和从容,倒是看不出来。”

  尹玉婉的嘴比她姐姐还刻薄,手捂着唇凑在侯府大姑娘耳边,冷笑道:“胸脯没有二两细肉,当初也不知是怎么勾搭的我姐夫,据说她母族的姑娘天生名器,这也能拿来当噱头,真真恶心人。”

  这本是两个小姑娘嚼舌根儿的悄悄话,天下间只能说给彼此听的那种。谁知满长安城最无法无天的纨绔世子爷李少瑜竟慢慢从桌下钻了出来,虚握着一只手,一脸惊讶:“方才爷试过了,玉婉妹妹这个可不止二两!”

  尹玉婉望着他虚握着的手,也知李少瑜有个爱摸妇人乳的癖好,以为他真神不知鬼不觉摸了自己,要坏自己节操,又羞又怒,一巴掌扇过去,转身便跑。

  满桌的姑娘都叫这突然从桌子下面钻出来的纨绔爷给吓了一大跳,提着裙子跑的跑,散的散,偏李少瑜还在后面追着叫:“妹妹们千万小心,勿要摔了跤,岂不成了哥哥的过失?”

  李悠容想问问宝如季明德自己的心愿,究竟是想入府,还是想回秦州,要不要她帮忙做点什么。

  她也跟着宝如离席,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宝如在水榭旁椅着栏杆,大概是在撕那块黑糖糕,逗水中的鱼儿玩。

  恰这时候,李少瑜追上来了。他越过李悠容,摆手示意妹妹勿要往前,顺手摘了一朵牡丹,好死不死,又去逗宝如了。

  事实上打小儿,李少瑜并不觉得宝如生的格外漂亮。他看女子,先看胸,再看脸,只要胸不鼓的,脸再美他也不爱。

  当初李少源为了能娶到宝如,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时,李少瑜还曾暗暗嗤笑,不过个逗起起来好玩些的毛丫头而已,真正为了娶她而三十不纳妾,只守着她一个人,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此时再看,李少瑜不得不佩服大哥的眼光。

  当初跟在李悠悠身后只会傻笑的小丫头长开了眉眼,薄施粉黛,风姿绰约,碧月羞花,宛似出水芙蓉。

  一枝牡丹轻轻凑到宝如面前撩着,李少瑜已是油腔滑调:“成日宝贝一样守着,今儿你那土匪相公肯放你出来了?”

  宝如顿时噗嗤一笑,回头,李少瑜圆碌碌两只大眼睛,笑的有几分佻皮,唇笑裂在两颊:“连着一个多月,哥哥竟就没能进曲池坊的坊门,总算今儿把妹妹个捉着了。今儿你可得听哥哥好好诉回苦,吃上两杯,如何?”

  要说李少瑜这个人,其实也没坏心。便有色胆,也是死缠烂打,绝不会强人所难。

  宝如决心趁此机会,多劝李少瑜几句,劝他不要再时时缠着自己,遂先一步,带着他进了不远处的佛堂。

  俩人进去拜过菩萨,才坐到隔间,便有丫头端了素点心与酒上来。

  摆酒摆点心的丫头生的颇像个秦州女子,宝如不由多看了几眼。

  第94章 著花之宴

  宝如亲自给李少瑜斟酒看他一气吃了哄哈叭狗儿一般哄道:“世子爷如今我是有家的妇人我家明德还是个醋性儿大的咱们只见这一回尊卑有别我是百姓你是王亲,往后你不许再哄我出来了,好不好?”

  李少瑜刚握起酒杯莫名觉得今儿的宝如分外好看。他对这些妹妹们,向来虽嘴欠,但不动色心的偏宝如那细细嫩嫩的手腕儿虽细却不见骨,白腻腻软绵绵也不知摸一把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直愣愣看了半晌忽而道:“妹妹手上这串缠丝手镯真好看拿来哥哥瞧瞧。”

  宝如就是因为李少瑜虽在大厅广众之下嘴欠但若私底下却向来君子,遂也不生戒心正准备要褪手镯。

  李少瑜忽而一把抓了过来,攥上她的腕子拇指抚过腻玉般的温热,他耳红心跳,跐溜一声,长长一串口水从嘴角滑了出来。

  宝如这下觉得不对了,一把抽开自己的手,转身欲走,便听脚步沉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李少源,他穿着绫罗面刑官常服,本黑,青衽,满面长须,风尘朴朴,站在菩萨像前闭了闭眼,忽听旁边耳房中有声,回头,便见宝如白衣红裙,停在耳房门上,圆圆两只眼儿,是个半惊半喜的诧相,红唇半张着,大约也不期会碰到他,一手攀着门框,是个迈步而出的姿势,停在门上。

  堂弟李少瑜两眼通红,摇摇晃晃伸着两只禄山之爪,大醉酩酊的样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从后面抓宝如。

  外面一阵姑娘们的嬉闹声。概因她们听闻东院中秦王邀来的举子们此时正在当筵歌诗。正值三月,玳瑁宴设东苑,秦王自己并不出席,但邀请的都是心仪的进士人选,此时命他们当席行酒令,令由他出,便是要亲自考察他们的诗怀与临场应变。

  李少瑜在长安城就是个笑话,但若叫她们看见宝如和他厮混在一处,一个有家的妇人,名声尽毁不说,季明德今日也得丢大脸。

  李少源当即立断,越过宝如一把劈在李少瑜的脖子上,一掌将他劈晕。

  宝如听后面一声响,还准备要回头,李少源一把将她推出耳房,道:“宝如,我祖母在著花楼,你去给她传个话儿,就说方衡今日亦在,她若真有心思撮合,把悠容带到佛堂来,我让方衡和她在此见面。”

  还不到放榜的时候,姑娘们已经开始捉婿了。

  方衡是京兆解元,又在花朝节一举夺魁,今科状元,数他呼声最高。荣亲王府想在放榜前定下他这个女婿,也是情理之中。

  宝如准备要走,又觉得不对劲儿,回头还要看,李少源低声喝道:“快走!”他说着,一脚踢上了耳房门。

  宝如暗猜方才李少瑜怕有些不对劲儿,却没往歪处想,整了整衣服,恰这时徐侧妃带着一众闺中小娇娥们自佛堂前过,她恰也就跟着她们,往东苑而去。

  著花楼是秦王府另一大盛景之地,楼前百花齐放,一张可容二十多人围座的大圆桌前,皆是身着绸衣罗缎,人字方巾笔挺的举子们。

  能有幸参加秦王府的花宴,这些举子们半只脚已经等于迈过了进士那道门槛。

  季明德穿着昨夜宝如替自己衲的墨绿色绸面直裰,却不戴方巾,只以竹簪绾发,与身着宝蓝色圆领长袍的方衡坐在一处,面朝著花楼,一个沉厚温润,一个挺拨清秀,满座举子皆有了年纪,唯他二人木秀于林,是少年书生。

  众人翘首以盼,高高的著花楼有脚步声踏踏而响,秦王今日亲自拈的令正在被行令官送下来。

  众举子暗戳戳偷瞄着二楼月台,纷纷摩拳擦掌,安心要在二楼月台上饮酒的秦王面前一展奇材,好能为自己铺开前程似锦的官路。

  恰这时,宝如与那信差擦肩而过,上了二楼月台,准备去给老太妃传李少源方才带给自己的话儿。

  老太妃和秦王对坐,恰就望着下面满桌的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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