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对于司若这般把自己当做救星的行为,傅薇婥已经司空见惯,倒是没什么受宠若惊的说法。
“好像是同两位殿下有关,奴婢当时只隐约听见户部什么,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将披风解下,一直一直跟在傅薇婥身后的两个宫女很自然的抱过披风,接过她手中的暖炉,然后退出了大殿。
绕过数道屏风,傅薇婥见到了慕容青妍,她穿着一身青色常服,袖上胸前绣有金色飞龙,袖口以黑色暗纹点缀,青色发冠束发,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不似一般女子柔和,更显硬朗,配上她周身的气势,倒是同男子一般无二了。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她坐在那里,坐的笔直,可傅薇婥却觉得,她已经老了,她今年四十有一,在这个平均寿命为六十岁的年代,她的确算不上年轻,可是啊,帝王,一向都是不长命的,她也是一个帝王。
“你来了。”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沧桑,疲惫,看来,今日的事对她的打击不小。
“参见陛下。”她微微欠身,行礼。
“起吧。”
“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她询问,语气关切。
“你来看看。”慕容青妍将手中的奏折递过去,傅薇婥接过,观看之事,眉头下意识的皱起,“二位殿下这次做的有些过了。”
“呵,何止是有些过了,我看,他们是巴不得我死了。”掌心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殿内的气息一时间有些紧张。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眼前的帝王,显然是怒急了,不过傅薇婥反倒是并不惊慌,会发怒,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柔声劝道,“陛下是二位殿下的母亲,二位殿下再如何闹腾,也不敢越过您去,依薇婥看,二位殿下必定是极在乎您的。”
“陛下平日里多忙于政事,少了同二位殿下亲近的时间,可二位殿下却是时刻惦记着您,就上回二位殿下为了给您准备生辰寿礼,其中所费的诸多心思,陛下不知道,可我们这些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大殿下送来的那株六色牡丹,可是大殿下亲手培养的,这牡丹多难存活,别人不知道,陛下您还不知么,大殿下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养活了这么一株。”
慕容青妍想了想,还确实就是如此,这种富贵花,一般都是有市无价,极难养活,她自幼钟爱牡丹,这种彩色尤甚,曾经也培养过,多数还未开花就已经死了,唯一养活的一株,开出来的花,也不过是四色而已,其中艰难,自然是深有体会,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怪他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祁阳那性子,也真是难为他能有这个耐心了。”
“可不是,还有二殿下,亲手为陛下雕刻的木头人,整整四十个,那里面刻画了陛下的喜怒哀乐,无数个瞬间,若非在乎,若非关注,哪里能刻得了这么仔细,为了雕刻这些,二殿下还特地找了民间的雕刻师傅求教,那段日子,您没看二殿下那手,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便是这样,二殿下也没有放弃过。”
“这。”想到小儿子为自己做的这些,慕容青妍愈发的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错怪了他们了。
不过,这还不够,若只是这样,怀疑仍旧在,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帝王的疑心,更不要在帝王面前心存侥幸。
需得再烧一把火才是,“薇婥估摸着,二位殿下原本是想为您分忧,只是用错了方法,这才好心办了坏事,二位殿下,也不过是想得到陛下的认可罢了。”
“如今大错已铸,二位殿下怕是也都追悔莫及。”
“追悔莫及,现在怕是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的大儿子是个只会呈匹夫之勇的莽夫,而我的二儿子,就是个满肚子墨水的花花架子。”话虽如此说,不过语气倒更像是一个母亲在为自己的儿子头疼,而非一个帝王对于子嗣的权衡。
傅薇婥见目的已经达到,倒是放松了许多,“陛下其实可以宣二位殿下过来,看看他们是怎么看的,毕竟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再多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罢了。”有些头疼的扶额,“来人呐。”
“陛下有何吩咐。”料到傅薇婥进去就会出现转机,司若一直都在外面侯着,随时准备听令。
“去,宣大殿下和二殿下过来。”
“诺”
外面是脚步匆匆离去的声音。
慕容青妍的头愈发的疼了,留在这时,一双温热的手附在了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揉捏。
“薇婥啊,你要是孤的女儿就好了。”
身后的人下意识的一僵,随即便恢复正常,“薇婥出身卑微,能得陛下赏识,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
“唉。”
一身叹息,逸散开来。
☆、执念三
面前的男子面容冷毅,一身黑色的蟒袍更忖的他威猛刚毅,不知为何,傅薇婥突然的就想起了刚刚慕容青妍对他的评价: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这么看来,确实挺像。
“阿薇。”
他们所处在的位置是一片隐蔽的假山之后,一般便是宫人路过,也很难看到他们。
“看来女皇陛下已经不怀疑你了。”这么说着,傅薇婥看向慕容祁阳的目光,隐隐有些微妙了。
傅薇婥是特地在这里等慕容祁阳,不过慕容祁阳能够这么快从女皇那里出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未必是不怀疑,顶多就是短时间之内不会像先前那样盯着我们了。”
“呵!”对于慕容祁阳的说辞,傅薇婥不可一置,“陛下老了,她开始害怕了,青春,容貌,权利,前两样不可求,所以最后一样,在她有生之年,她必定会牢牢的拽在掌心,不容任何人窥伺,你们两位殿下也不例外。”所以唯有藏拙,才是最好的方法。
每一代皇储之争,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的对手多么的强大,而是帝王的私心。
一个帝王,在她最想要拽紧权利的时候,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对她手中权利的窥伺,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儿子,哪怕她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好君主。
“母皇说的对,你比我们都要聪明。”很平静的话语,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如果忽略他眼底的狭促,可能可信度更高一点。
是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计谋,从受命剿匪剿匪的那一刻起,不听下属劝告执意攻山,不懂谋略,固执己见,好大喜功,一桩桩一件件,不过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有勇无谋,却也真正的体现出了皇室血脉的可悲。
“你的夸奖我受了。”看着慕容祁阳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傅薇婥倒是先忍不住破功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见她这般俏皮的模样,慕容祁阳自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难得见你这么高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慕容祁阳同傅薇婥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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