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这三年早非昔日的钟家,钟幕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从钟家病子变作万人之上的国相,除却时家,无人可以比肩,帝王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傀儡。
长廊曲折弯弯绕,清池小亭锦鲤抄,本是良辰美景意,两两相顾却难言。
两个人都不是善言的,中间又隔了三年的时光,到底是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能等我,我很高兴。”时越喜欢钟昔,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自己大约是不能辜负这个女子的。
“你都说了会娶我,我又怎能不等。”二十岁的钟昔,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索性这三年钟家势大,倒是没人敢嚼舌根,其实便是有人说闲话,她也是不会在意的,再多的不过是重新经历过一次已经经历过的,她已经很幸运了,哪里敢再挑剔。
“以后有我在。”不知道为何,他想吻吻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蜻蜓点水,一点而过的温软,让他们两个人同时红了脸,“我会护着你,我会陪着你。”便是这轻轻的一吻,时越想,他大约是喜欢她的,喜欢她浅笑时的安然,喜欢她等待他的执着,她在那里,他就安心。
钟昔成亲的那一日,满城喜庆,红妆延绵十里,喜乐七日不绝于耳。首相的亲妹同威风凛凛的战神,似乎上天注定的一对,羡煞旁人。
那是世人许久之后还津津乐道的一场婚事,举城的红像燃烧的凤凰,灼灼芳华。
可在所有人都羡慕钟昔好命的同时,却都忘了,在时越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钟昔把自己熬成了一个老姑娘,她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可能是上辈子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已经耗尽,这一辈子竟然格外的安宁,她不再记得方遥知,那个人已经彻底的走出了她的生命。
倒是方遥知和高月,似乎还想借着他们爬上更高的位置,倒真是痴心妄想,孰不知,他们如今不过是陌路人罢了。
钟昔后来孕有一子一女,大约是他们都懂得活着不易,她和时越这一辈子竟是从来都没有红过眼,两相和好,举案齐眉,一世安然。
她们未必有多深的情爱,却能相扶相持,相伴一生,谁敢说他们不好,他们活的比其他人要幸福的多。
这一世,时越依旧比钟昔先死,却是走的无比安心。
钟昔死的那一刻,阳光洒落在她眼底,恍恍惚惚,如腾云升雾,她仿佛看见遥遥九天之上,那女子高高在上,仿若神抵。
她俯视着她,眼中是她看不清楚的慈埝,又像是隐隐的笑意。
命运并非不可更改,她从前司掌命运,如今却更改命运,细细想来,真是玄妙无比。
☆、执念五
目睹了钟昔的一世,阿古很是感触,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新的道,已经向她敞开了大门。
“那个钟幕?”阿古曾经问过那个神秘的声音,钟幕究竟是什么人,那不似一个凡人,却同她一样,像是一个神,属于钟昔世界的神,或者和自己一样,游离在虚空的神。
那个声音没有给予回答,虚空中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阿古从沉睡中苏醒,遥望这无尽虚空,似有感悟,又似万念俱空。
“执念这个东西,并不是每一个都带有记忆,就像你一样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很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沉睡的灵魂为什么会影响到你的记忆?真的是她们影响到你了吗?还是你潜意识里想成为她们,那是你自己也不愿意甚至不敢面对的事实,阿古,你敢承认你没有这么想吗?”
这是虚空质问过的话,阿古自问,她真的想要成为别人吗,答案未必是否定的,她其实真的是很羡慕,羡慕她们还有回头的机会,羡慕她们能够得偿所愿,能够得到她没有等到的东西,她内心期望她的命运也能如她们一般,错过了还能够重新来过,可她也同样清醒的认识到,她所爱的那个男子,已经魂飞魄散了,在她的一手操控之下,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世间。
她回不了头,也放不下,只能忘,她的道,注定只能是忘。
阿古不知道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虚空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飘飘忽忽的,也失去了踪影。
无尽之上,有一男一女执棋对弈,步步杀机。
“这一局,你怕是输了。”女子一身白衣,面容清泠冷漠,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寒冰四溢,摄人心魄。
“那倒未必。”男子眼中是不可否置否定,只见他信手捻起一粒棋子,落在棋盘上,如拨云见日,面前的局势瞬间颠倒,原是男子趋于弱势,如今女子这边却明显略输一筹。“你莫忘了,我还有一张王牌。”
“呵。”女子勾唇,“那也要看看,你这张王牌有没有用。”
这场局不过是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时间,谁输谁赢,日后见分晓。
彼时的阿古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用她的命运造就这一盘棋局,如今她所经历的,看到的,听到的,不过是这盘棋局开始所营造的必备的剧情,在遥远的未来,她还又更长久的‘道’,等待着她一步步的去将它走出来。
而如今,她在开始她全新的命运。
☆、执念五
棋局开始,棋子们,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看阿古怎么走下去了。
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殊途。
一世长情,终究是埋葬于荒曳时光,又有谁还记得,那一袭红衣,一点朱砂,隔着时光,倾尽天下,陌上繁华,举世无双。
从我为你动情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是一场悲剧,只是我不曾甘心,妄想逆天改命,原谅我的任性,落得这般结局,如此,也好,以我之命,换你之情,自此以后,你忘情,我断命,纵是咎由自取,我亦甘之若饴。
胡女第一次遇见沈霖,是在摩崖的万骨穴中,那白衣长剑,划破黑暗而来,一刹那便将她惊艳。
姻蓉说,那是麒麟阁的大弟子沈霖,是个惊艳绝绝的人物,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麒麟阁是个修行的门派,青元大陆上,妖魔鬼怪横行天下,捉妖师便也顺势而生,其中以一阁两楼三山四家为首,这阁便是麒麟阁,而胡女是这摩崖中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赤尾狐。
捉妖师与妖,天生就是敌人,而彼时的胡女刚刚拜入妖王门下,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沈霖。
杀人者,人恒杀之,沈霖手中沾染了无数妖族的血,不杀他,何以平妖族之恨。
万骨穴便是杀沈霖的绝佳选择,然而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沈霖逃出来了,她只能另用他法。
摩崖中凶险万分的地方并不只有万骨洞,相反的,万骨洞在整个摩崖的危险排名只能排上第三,在它之上的还有摩崖的崖,和傀儡林的树,摩崖的崖深
千万尺,被一层薄雾笼罩,谁也看不出来下面有什么,只是下去了的,不管妖或人没妖一个回来过,足以证明其凶险程度。
至于傀儡林的树,所谓傀儡林,并不是说一片林子,而是一个世界,以树所创造出的世界,每一颗树都是一个世界,跌落在幻境之中的另一个世界,或美好,或残缺,不断的复往轮回在这些世界之中,直到彻底忘记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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