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砚正在推车出列。
夜风吹啊吹,撩动她的长发。
关雅看着何思砚被淡淡的光照耀着的侧影,心里头乱糟糟的。
“那个我先走了,再见。”她故作镇定,说。
她想趁他还没转身,推着车,潇洒地走掉。
谁知刚走没几步,她就发现她的车不对劲了。
恰好经过路灯明亮的一段路。
关雅倾身,看见自行车的前胎被戳坏了。
车胎正瘫痪着,十分可怜地贴着地面。
身后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吐槽声。
“哇靠!谁TM又一次把我车胎给戳了?!有没有公德心啊!”
关雅这回是真的低气压了。她垂着头,无力地叹了口气。
她上次还特潇洒地在何思砚面前扬长而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说到何思砚,她刚才好像……
关雅回头,见何思砚推着车,站在她身后,淡淡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啊,我挡着你路了。”关雅赶紧将自己的车推进旁边的停车位,让出道给他。
何思砚停在原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你不走吗?”关雅问着,拉正自己的书包带子,准备走回去。
何思砚看着她,轻启薄唇:“顺路。”
关雅倒吸一口凉气,怔怔地问:“你载我?”
“上车。”他很干脆。
“没关系,我可以走回去。”关雅摇摇头。
何思砚看着关雅,眼里映出她的倒影。他沉默着,没说话,也没要走。
女生犹豫了一会儿。
“……那谢谢你。”她垂下头,缓缓道。
她将自己的表情掩在长发的阴影里。
虽然第一反应是拒绝,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但是,关雅心里更多的声音是……
——答应他。
.
秋天的夜晚,微微凉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衫一角。
道路旁的银杏树几乎全部变成了金黄色。叶子缓缓地随风飘落,铺了一地。
路灯昏沉,光线温和,不刺眼。那光芒透过树叶的罅隙落下来,照在他身上,神奇般地磨平了他的冷冽和棱角。
宽阔的马路上,偶尔有开着明亮刺眼的双闪灯的汽车经过。
关雅安静地望着何思砚的背影,心里萌生着一种特别的情愫。
他像是一个骑士,带着她穿越充斥着怪物的森林。
关雅坐在何思砚的自行车后座,抓着座位上的铁架,收回目光,慢慢地陷入胡思乱想里。
——何思砚载她回去,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
可他不是一向都是那副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高冷样么?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有好感呢?
——喂喂喂,关雅,这个人就是你的男神诶,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怎么可能呢?她的心里,现在有好多只小鹿在激动地踢着正步呢。
——二十六的老阿姨现在对一个十七岁的小鲜肉犯花痴,关雅你醒醒好么?
是啊,你该醒醒。你要淡定。好好学习,拼命考北大。别想这些。
……
关雅努力保持理智。她摇了摇头,将那些奇怪的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行程过半。她低着头,开始碎碎念,用数学公式来赶跑心中的杂念。
自行车经过一家商店,橱窗玻璃里映出两人的身影。
何思砚淡淡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他看见,玻璃里映出的女生,双手用力地抓着后座的铁杠,微微垂着头,情绪不高。
恍恍惚惚,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看来唐灿说得没错,她受这次数学考试的打击不小。他想。
今天上英语课的时候,唐灿扔了个纸团给他。起初,他以为是恶作剧。放学回家的时候,在扔掉纸团之前,他打开来看了下。
被揉皱的纸上写着两行潦草的字。
——哥们,咱们战友的数学考砸啦。
——她正在外面走廊上被老师训话,好像还哭了呢。
何思砚想了想,很平静地开口道:“数学成绩提高不难,你还有时间。”
关雅闻声抬起头。她静了会儿,嘴角轻轻扬了扬。
“嗯,谢谢。”其实,她没有因为数学成绩而伤心。
疏星缀在漆黑如墨的天幕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关雅一面希望时间快点走,一面又希望这么平和的时刻永远停住。
.
车停在小区里的分岔路口。
关雅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
她再次道谢后,快步往自家小区的方向走去。
何思砚蹬着脚踏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回家,放下书包就冲进卧室里,倒在床铺上,咸鱼一般地躺着,看着天花板。
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房里黑乎乎的,也没开灯。
透过窗户落进屋里的月光,撑起了所有的光明。
扣扣。扣扣。
沈秀莲敲关雅房间的门。
“小雅,你没事吧?”沈秀莲见女儿今天有点奇怪,很担心她。
关雅应声:“我很好,只是上了一天的课,有点累。”
关雅撑起身子,摸到床边的灯,把灯打开。
接着,她又躺回原位,盯着天花板。
灯光晃得眼睛疼,她闭上了眼。
脑海里浮现出何思砚骑车的背影。
“对了,你爸去A省出差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沈秀莲说。
关雅懒懒地回:“嗯,我知道了。”
“你想吃什么宵夜?”沈秀莲在门外问,“我去做。”
关雅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冲母亲笑了笑,说:“妈,你去休息吧。我不饿。”
沈秀莲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洗完澡早点睡。”
“嗯。”关雅点点头。
哄走母亲,关雅靠在门上,沉默地放空了很久。
直到内心恢复平静。
.
翌日清晨,英才中学校门口。
关雅付给司机钱,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早上好呀,战友。”唐灿一个急刹车停在校门口,他看着关雅,狐疑地问,“诶,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啊?”
关雅皱眉,“我车胎被人戳了。”
“有帮孙子最近贼得很,净干坏事。”唐灿啐了一声,叹道,“但短时间内也很难管。”
“你要不要装个电子锁?”他积极提议,“何思砚的车前一阵子也被戳胎了,他去修车铺换胎,然后装了个会叫的锁,再没出过事。”
关雅边往校园里走,边问他:“你知道那个修车铺在哪儿吗?”
唐灿狡黠地眨眨眼,“你去问何思砚呗,让他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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