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你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呢?男人的面容是不重要,可是晋轩这些年来受这些疤痕的困扰还少吗?阴雨天会痒痛,夏日炎炎时,不一小心还会发炎,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吓得逃之夭夭。朕也不是以貌看人,没有办法就算了,可现在云太医能治这病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云映绿在一边猛吞口水,她不是会说大话的人,有说过她会整容吗?她是妇产科医生,不是整容医生啊!
刘皇上实在太瞧得起她了。
“皇上,微臣一成亲,马上就要回东海,似乎没有这个治疗的时间。”虞晋轩沉吟了一会,又说道。
虞右相忙着符合,“对,对,晋轩应以国事为重,不要为了一张面皮而误了正事。皇上,不敢有劳云太医了。”
刘煊宸温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狭长的龙目微微细起。
“皇上,微臣的未婚妻也习惯了微臣这张脸,如果突然改变,微臣怕……她会嫌弃。”虞晋轩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晋轩,向来只听说女子嫌弃丑男,不听说有人还讨厌夫君长得英俊的。晋轩,你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愿医治这张脸吧?”刘煊宸打趣地倾倾嘴角,但话中有许。
虞晋轩壮硕的双肩一颤,他凛然抬起头,“皇上,微臣誓死为皇上尽忠尽孝,但请皇上还是尊重微臣的一些小小意愿,微臣不愿对这张脸有任何改变。”
“皇上,你也知晋轩这张脸是晋轩心头的痛,现在这痛已经慢慢愈合,请皇上不要再往痛处戳了!”虞右相不知怎么,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刘煊宸心中强烈的一震,“如果朕执意要医治呢?”他冷冷地问道。
虞右相和虞晋轩愕然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煊宸。
“皇上,那么请赐微臣一死吧!”虞晋轩突然双膝跪地。
厅内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被这局面傻住了,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刘皇上,我能说话吗?”云映绿摸摸鼻子,很不自然地站起身。
“讲!”刘煊宸轻吁了口气,欣喜还带了个不会太懂眼头见色的人跟在后面。
云映绿走到虞晋轩面前,细细端详了下他的面容,良久,才转过身,“刘皇上,其实你们刚才那一番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呃?”三个人全讶异地看向她。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不是天上的神仙。虞将军脸上这伤疤是陈年的老伤,早已深入皮肉,深入骨髓,与神经、血管融在一起,已经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现在除了神仙,是没人能让这张脸恢复到原先的面容的。”
厅内,有二道明显的呼吸放松了下来。
“你……你那天不是说给袁淑仪把刀疤削平,可以和原先的皮肉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在骗朕?”刘煊宸脸上真是挂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斥道。
云映绿点点头,“对,我是那样说的,也治好了袁淑仪的疤,你现在去看,就辨不出什么痕迹。可是,那个刀疤和虞将军这疤痕的性质是不同的,袁淑仪的刀疤是新伤,又在背后。背后是大片平整的皮肉,伤又新,好治。而虞将军的疤痕是在脸上,连着鼻子、眼睛、嘴巴、人中,神经纵横,血管密布,执意要医,只怕医出来的这张脸比现在这张脸还要可怕,弄不好还会伤到五官。”
真是个会讲大实话的云太医!刘煊宸难堪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治个疤痕,还这么复杂,朕太心急了。”
“不管是哪种学科,都是博大精深,所谓隔行如隔山,刘皇上那样理解,也很正常。”云映绿温和地对刘煊宸笑笑,非常体贴。
刘煊宸呕得真的想吐血。
“晋轩,你起身吧,朕本来想办件好事,没想到……”
虞晋轩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极为郑重地给刘煊宸叩了三个头,“皇上待微臣的心意,微臣懂。皇上,人的命运,上天早有注定。我们只有遵从,不可拂逆。”
刘煊宸亲自起身,扶他起来,“晋轩,你我多年的朋友,不需要讲这些。朕有好心却也没办成好事。唉!”
虞右相背过身,悄悄地拭去眼中的泪水。
没治成病,大半夜的,不太适合再呆下去。刘煊宸告辞,虞晋轩陪着他慢慢地走向马车。
刘煊宸一声接一声的叹息,“晋轩,你的心结何时能解呢?”
“皇上,微臣的心结很早前就解了。”
刘煊宸苦笑,“晋轩,有时候人不能太大度,该自私的地方要自私。你以为替别人着想,其实那也是一种伤害。”
虞晋轩仰起头,无语。
马车缓缓驶出虞相府,刘煊宸背倚着车身,云映绿坐在他对面。
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云太医,和朕说实话,那张脸真的没办法治吗?”刘煊宸低声厉问。
☆、第52章 话说有一种爱叫成全(三)
“刘皇上,”云映绿搞不清楚刘煊宸问这话的真正用意,她停顿了下,“你现在头不晕吧?”
“你以为朕在说糊话?”刘煊宸在黑暗里哼了一声。
马车此时,刚好走到大街的一个拐角处,不知是谁在路正中放了块大石,车轮撞上大石,车颠簸了下,差点翻倒,云映绿没坐稳,一下跌到车厢底,刘煊宸一把抄起她,侍卫在前面向刘煊宸告了下罪,车又缓缓地往皇宫驶去。
刘煊宸直接就没松手,防止云映绿再滑倒,把她安置在身边的位置上。
“刘皇上,虞将军那张脸,目前的医疗水平是没办法治的,再先进个几百年或是一千年,想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就连眼球也能给他栽个新的进去。”不知道魏朝是公元几几年,离二十一世纪具体的差距是多少,估计不会超过一千吧。在二十一世纪,依韩国与泰国的整容技术,虞晋轩那张脸想整成什么型都行。
“你这不等于没说吗。”刘煊宸瞪了她一眼,虽说她看不见。
“我有回答呀,而且讲的是事实。不过,刘皇上,你不要依着你的权力强人所难。不管是什么治疗,都必须尊重病人的意愿。你觉着那张脸惨不忍睹,可是人家能接受呀!”云映绿喝了一晚上的茶,耳朵可没闲着,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你懂什么,云太医,”刘煊宸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臂环住她的肩,头搁在她的颈间,“那张脸不医好,晋轩的心结就解不开,心结解不开,我们三人将永远受着煎熬。”
今晚,不知怎的,压在心底的一些东西蠢蠢欲动,他渴望能向一个人倾诉,诉说这登基的五年,他心里的一些酸楚和说不出口的痛苦。
“你们三人?”云映绿长睫扑闪了几人,“都谁和谁?”
刘煊宸咬了咬下唇,扫过车帘外坐着的侍卫,“一会到寝殿,咱们再说。”现在,先让他靠着这个纤细的肩休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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