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府衙内,三名刺客被刑具牢牢拷住跪在堂下,李玄昭和温曦坐在堂下右侧的座椅上,安文江和林峰坐在左侧,范柯忐忑地坐在堂上。咽了口气看着堂下的陈师爷,范柯又气又恨又担忧,自己府衙的师爷行刺当朝皇子,若是皇子怀疑是自己属意怎么办?身为太守的自己如何洗脱嫌疑。
“啪!”范柯一拍惊堂木,恨声道:“陈平,你为何行刺大皇子殿下?可是受了何人指示?从实招来!”陈师爷并未回话,除却强忍的呼吸声只低头静默。范柯不安地看了看一旁的李玄昭,又厉声询问另两名刺客,见其均不语,就让两旁的衙役上刑具,意欲严刑逼供。
安文江上前,用扇柄强行抬起陈师爷的下颌,“可是受谢太师的指派?”陈师爷强力扭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声音沙哑不复往日。“倒是个硬骨头。”安文江转身对堂上的范柯道:“范大人,你手下的师爷意欲刺杀殿下,莫说你不知晓?”范柯心下一沉,赶忙来到堂下,重重跪在李玄昭面前磕头道:“殿下明鉴,微臣确是不知情。这陈师爷去年年前方来任职,微臣仔细查了他履历的真伪方任用的。他今日之举微臣皆不知晓。”
“孤如何信你。”李玄昭淡淡扫了一眼下跪的范柯,范柯眼底一片灰暗,“扑通扑通”磕头表忠心。“来人,给我细细搜身。”安文江高声下令,衙役听令上前将那三名刺客的衣物剥下,细细搜了一轮身,借着通明的烛光,众人瞧见包括陈师爷在内的三名刺客后腰处有一细小纹饰,正是二皇子李玄理暗卫特有的标志。
李玄昭哂笑,常人不识得,他却是熟悉无比,曾派人查探了些李玄理暗卫的门道。近日来行动频频,性子愈发地耐不住了。“范太守,孤暂且信你,这善后之事替孤好生料理。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便提头来见孤。”言罢,甩袖离去,留下磕得一头血的范柯和一群战战兢兢的衙役。
☆、第四十六章
温曦随同李玄昭等人一同走出太守府,此时已临近子时,正阳街不复先前的喧嚣,空余人去楼空的静寂。寒风吹起街道两旁的彩带,熄了烛火的檐上花灯随风摇摆。四人静默地回到安府,料想李玄昭他们有事商议,温曦先行回了翠语轩。
安文江瞧着温曦离去的身影,转身笑道:“可算抓着了,不枉我们费了这番心思。今夜假意同殿下走散,就为了引出这暗处的老鼠。”“那范太守殿下打算如何?”林峰看向座上的李玄昭。“先前让影卫查过,他与谢守并无干系。”“今晚这一出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莫再起些不该起的心思。”安文江哂笑,这范柯就如那墙头草,成日寻思些歪门邪道。
“那暗害温曦中毒之人,你可有知会范柯审讯陈平?”李玄昭看向安文江。“方才已经下要求,明日该知晓是何人所为。”安文江看着李玄昭沉静的面容,思忖须臾问道:“殿下不打算将真实情况告知温小曦?”当初李玄昭收到影卫的消息执意前往,期间安文江和林峰两人联手做了不少掩护方让人察觉不出,那段日子真是无一日不悬着心。待两人终于回来后,与温曦的言谈间安文江发现温曦并不曾知晓自己真实的病因,李玄昭不想让温曦掺杂这些事的心思安文江知晓,可这事关温曦自身,在他看来,还是告知温曦为好。
“我自有分寸。”闻言,安文江心下一叹,不再纠结此事。三人又细谈了些事宜,半个时辰后方各自回房歇息。次日清晨,安文江收到范柯派人传来的消息,皱眉前往牢狱,看着牢房内冰冷的尸体,沉声道:“这是何故?”一旁的范柯擦着冷汗干声道:“这,我亦不知。昨日听从你的吩咐审讯他,各种刑具都上了就是不开口,担心他会咬舌自尽,一开始就用布塞住他的口。用刑的力度比平常减轻了不少,就担心没将殿下想问的东西问出来,结果等衙狱发现时已死去多时。”
安文江靠近陈平的尸体,上面布满刑讯的痕迹。仔细探查后示意衙狱翻转尸体,凝眸片刻,抬手拨起后脑勺的头发,借着衙狱递过的油灯灯火,发现发线末尾有一细小银针,使力将其拔出,在牢房顶部的小窗口透出的光线下散发莹莹光泽。“这……”范柯看着那银针,这是遭人灭口,而非衙狱刑讯过度致死?
“昨夜我们离去后可有异常?”安文江凝视那银针道。“无任何异常!太守府上下均可作证。殿下和您走后我就吩咐衙役将他们带至牢狱呢,刑讯不到一个时辰他和另两名刺客就没了生息。”范柯就差指天发誓了。好手段,下得这般悄无声息。安文江心下哂笑,从怀中取出帕子将那银针收好,起身出了牢狱。范柯尾随身后欲言又止,见安文江径直离去的背影直跺脚。莫非自己这太守之位不曾随历任一般折在水患上,而是折在一名师爷身上?
范柯的心思如何安文江并不打算花心思深究,只径直回了安府,到寥风院向李玄昭报告。李玄昭静默地看着摊在桌上的银针,不想他却是小瞧了李玄理和谢守。“你同林峰一道,全面细致地探查太守府上下的身份,证实后直接处死。加强安府和后山的警戒!”“是。”安文江应声离去。
这是按捺不住了,且看鹿死谁手。
开春后水道的修整事宜照常开展,在又一年的汛期前夕彻底竣工。自那年起,宜州百姓再也没有遭受过水患之苦,丰水期可调洪防洪,枯水期还可调水灌溉,宜州从此成为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宜州百姓纷纷感念李玄昭和林峰的功德,坊间亦是一片颂扬之声,李玄昭逐渐树立起自己在民间的威望。
温曦自那日后一直跟随在李玄昭和安文江等人,担任文书一职,借着职务的便利逐渐了解官场的弯道。许多事宜李玄昭并不对他避讳,温曦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知晓李玄昭正在做回明都的准备,历来皇子间的□□均是至死方休,他只盼着李玄昭能护好自己。课业方面他亦从未荒废,每日均抽出一两个时辰温习。殿试之后他回了一趟温府,温翰殿试二甲十一,授职评事。温翰归乡之日温阑宴请全县,流水宴摆了三日,期间还替温翰办了早前订下的亲事前前后后闹腾十来日方罢休。
温曦应召出席,无视温翰或明或暗的嘲讽,趁机安心陪伴杜氏数日。杜氏亦向温曦提了定亲之事,温曦推说功名未取、前程未定,不敢耽误好人家的女儿,无奈杜氏提议可先定亲,温曦招架不出,瞧着宴席落入尾声,寻个由头回了宜州。
八月,民间遵照往届开展采选事宜。从宫里来的花鸟使手执诏令前往各州县,从各官员家中和民间评阅十三至十七岁的女子,为皇帝采选出姿容秀丽、端庄得体的秀女,充实后宫。被委派至宜州的花鸟使在范柯的助力下挑选了十来位适宜女子安排进宫。因知晓李玄昭在宜州的缘故,这花鸟使倒是比往常安分许多,遇着订了亲的适龄女子亦不曾强取豪夺,中规中矩地进行采选。好不容易按预定挑足了可交差的秀女,赶忙恭敬地辞别回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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