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非常态穿越报告_苍耳常思【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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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潜之听完,淡淡抬眼,看着神色痛快的石永苍。

  “我岂是那无辜可怜之辈,二堂主想多了。但有一事须得解释。”他弯下腰,以手抚摸石永苍的眼皮,轻声开口。

  “那天晚上,我被父亲所伤,过度恐慌,根本没发觉你躲在暗处。你以为的,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说罢,纪潜之指尖弓起,猛然插入石永苍眼眶,将两个浑圆眼珠活生生剜了出来!

  滚烫鲜血喷射而出,满满溅了纪潜之一脸。有些血水流进了眼里,他用力一眨,鲜红液体便如泪般滚落脸颊。

  石永苍的身体在抽搐,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楚。

  但这个人没有叫,也没有倒下。虽然依旧跪着,脊背却挺得很直。

  纪潜之突然有点儿后悔。

  “我做错了。”他惋惜地拍拍石永苍的肩膀,环视四周,一声长叹。“我不该一时冲动挖掉你的眼睛,最起码得留一只。真可惜……”

  “现在你没法亲眼看到自家兄弟惨死的情状了。”

  傅明关掉进度查看,躺倒在床铺间,揉了揉困倦酸涩的眼皮。

  他听见外面有鸟雀扑棱翅膀的响动,风穿过树枝的呼啸声,溪水汩汩流淌的欢唱。侍女们端着茶水,说说笑笑,朝卧房走来。

  他静静听着所有的响动,分辨着每一种声音的来处。也许不久之后,纪潜之就会回来。

  纪潜之什么时候回来呢?

  到时候的自己,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接呢?

  第54章 皮囊(七)

  夏川阁老阁主的尸体躺在练功房里,在阴沉光线的笼罩下,如同一堆模糊而怪异的破烂。

  聂常海一声叹息,走至夏有天身边,轻言抚慰几句。紧接着,他屈膝跪坐在地,带着一脸肃穆沉痛的表情,翻检老阁主的尸身。在场宾客均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吊长了脖颈,等待他的宣告。

  “夏阁主身中两剑,伤及肺腑,应是当场毙命。”

  聂常海说。

  “依在下所见,老阁主已死去多时。仔细推算来,恐怕是三日前的事情了。”

  此言一出,宾客们或惊或叹,人群间发生一阵短暂骚乱。夏有天手脚并用,爬到老阁主身上,颤抖着用双手翻看伤势。也许是因为太过悲恸,他的五官都在抽搐;青红的筋爬满了额头,仿佛下一刻就会炸裂开来。

  “是纪家剑法!我认得!”

  夏有天扭头面对门外众人,目眦尽裂嘶声狂吼。

  “纪桐呢!纪桐!是纪桐杀了父亲!”

  没人能回应他的问话。

  纪桐已经死了。纪家发生惨案的消息,刚刚也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因为听起来太过荒唐,一时之间,谁也没法相信。

  很多年来,纪桐一直是武林众人仰慕的对象。侠肝义胆,正气凛然,品行高洁又剑法超群。突然他就发了疯,杀了家人杀了自己。现在夏有天又指证纪桐杀父,这桩桩事件接连而来,谁能接受?

  可是仔细想想,世上又怎么可能有真正完美的人呢?

  也许以往的纪桐,只是戴着面具披着皮囊的戏子,给江湖做出一个漂亮虚幻的假象罢了。

  “我家的心法,需得配合内家武艺……如若贸然修炼,极易气血逆流走火入魔……”夏有天絮絮叨叨说着,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肯定是纪桐贪恋心法,杀人偷书,结果把自己弄疯了!”

  夏有天的推断合情合理,如此一来,似乎所有因由都解释得通了。

  但宾客间依旧有人心存疑虑。

  “没有证据,不可轻易断罪。聂掌门,夏阁主身上的伤,真的出自纪家剑法么?”

  面对质问,聂常海只是微微合眼,一言不发。

  沉默,便如同肯定。

  夏有天顿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纵声大哭。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纪桐已经得了报应!”

  “……可怜我又去找谁报仇?”

  字字泣血,句句动人。在场宾客无不戚戚,感怀万千。

  聂常海站在尸体旁边,目光越过众人头顶,向远处望去。天空灰暗阴沉,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昨夜那般美好的月色,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从此往后,一十七年。

  江湖不复安宁。

  ——魔教猖獗,绿林祸乱,门派之间相互倾轧,争斗不断。江湖如此,非我等所愿。匡扶武林正义,还天下清明太平,各位英雄豪杰重任同担。

  聂常海写到此处,略微思索,在砚台里蘸取墨汁,继续提笔写下。

  ——此次武林大会,一为切磋,二为甄选。天下有志之士,无论出身,但凡有勇有谋心怀仁义者,皆可一试……

  他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刚劲老练,力透纸背。

  ——翌年春三月四日,北霄派阳泽山定乾台,诚邀各路英雄来此一聚。

  聂常海在落款处题了自己的字,又小心盖好朱印,将碎金棉纸折了几折,交付给身侧等候已久的小僮。

  “把请帖交给书房先生,仔细誊抄,全部写好后落印装裱。”

  那小僮连忙点头,郑重其事地捧着薄薄一张纸,快速退出房门。聂常海像是完成了一桩极重要的任务,身体放松下来,坐在椅子里发出微弱而疲惫的叹息。

  距离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作为北霄派掌门人,需要他操心的事儿还有许多。

  算算日子,石永苍应该已经回到了赤鸦堂。若是没有大事,可以唤他带人过来帮忙。赤鸦堂虽然名声不好,搬不上台面,但很多时候也挺好用。

  如此想着,聂常海面部神情略显和缓,甚至添了几分笑意。他看向窗外,夜色深沉,毫无光亮,不知时辰几何。

  ……

  “师兄。”

  傅明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勉强撑开眼皮,看见床边似乎站着个黑黢黢的身影。他努力辨认片刻,终于看清是纪潜之,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对方伸手压住肩膀。

  纪潜之的手很凉。寒气渗透单薄里衣,丝丝缕缕地啃咬着傅明的肩头皮肉。

  一股奇异而腥甜的味道逐渐扩散开来,溢满整个房间。这味道堵塞住傅明的口鼻,刺激着他的呼吸,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啪嗒,啪嗒。有液体不断滴落下来,砸在傅明的脸上,身上。

  更多的液体顺着纪潜之的头发往下流淌。腐烂的,腥臭的,粘稠而温热。它们淌过俊秀的眉眼,染脏精致的衣衫,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浸泡成恶鬼。

  “师兄。”

  纪潜之又唤了一声,嘴唇张合,似乎在笑。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真相,仇人,所有的一切。”

  傅明眨了眨眼。有血水落进了眼睛,分外酸涩难受。

  “原来都是骗局。师兄,他们骗了我。”纪潜之说,“不过没关系,就算世人欺我,还有师兄在我身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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