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鹤微微一笑:“公鸡打鸣时,要不要抬头?”
“要。”
“抬不抬尾巴?”
“——抬。”
这位年过五十的江湖老前辈点点头:“那魔头得意忘形时,岂非很像。”
铁皮先生:“……”
像与不像,在场之人中,也只有与凤绮生打过不少交道的欧阳鹤,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了。幸好凤教主如今耳不聪目不明,听不见这番言论。若是欧阳鹤当着他面如此言语,只怕教主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拼命。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铁皮先生一番思索,重新看回欧阳然:“盟主的意思,莫非……不过不可能罢。”
欧阳鹤道:“有何不可。听闻日前鎏火教两位阁主闹翻了天,一架打到了天池顶。后剑意阁主负气离去。如此大事,凤绮生都不出来说句话。你说,他到底是不关心,还是不能说?”
铁皮先生听得大惊失色。连江湖百晓生都不晓得的事,不,该说,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欧阳鹤竟知道如此之快?但欧阳鹤断无编造的理由啊。他心中虽千回百转,面上却分毫不显。只说:“难道盟主以为,凤绮生不在教内。”
眼前,欧阳然似遗世独立。欧阳依人彩衣飘飘,如一朵祥云一般,又去寻欧阳然晦气,被青年三言两语气地面色通红,秀水芙蓉剑眼看就要出鞘,被周向乾按了回去。
欧阳鹤捋着胡子,认真道:“老夫胡诌的,你也信了。”
信了的铁皮先生:“……”
欧阳鹤笑道:“不过,等老夫去天行门取了密卷。任魔头狂妄,也不能如何了。”
欧阳鹤口中密卷是天行门藏书,所记功法绝迹,非掌门不可取,连寻常弟子也不可多见。铁皮先生以为,即便天行门看在欧阳鹤的面子上,也不见得同意将密卷交出。他心中一叹,这苍翠如画,怕是很快不得安宁。
这边,凤绮生十分厌倦与女人纠缠。早在那朵‘乌云’过来之际,他就将马原一拉,往身前一挡,自己闭目而坐,不闻不问。
只是他不闻,欧阳依人却不饶。她绕开马原,气势汹汹道:“你又在做什么?”
凤绮生不说话。
欧阳依人便再问。她容貌也算上八寸,声音亦如黄鹂般动听。可教主是个没心肝的人,柳夕雁的姿色能甩欧阳依人一个洛水城,可他天天使劲在凤绮生面前晃,也没能把教主的心晃得动一下。男欢女爱乃阴阳调和,这道理教主懂。但就感观上来说,教主实在不觉得这种单调往复的行为有何意义。最多与幼时练剑一样,须得一劈一砍挥上千万次,才有小成。
凤绮生当年一时好奇,还与赵青讨论过男女之事。至于为何是赵青————
他不能与刘戍讨论,刘戍会立马给他送一个女人。
他也不能和秦寿讨论,秦寿会告诉刘戍,然后刘戍再与他送个女人。
教主更不能和柳夕雁讨论,不然柳夕雁能立马身体立行地与他深入探讨。
但赵青不同。他嘴巴紧,人牢靠,既不风流,也不下流。是个绝佳的听众。
彼时凤绮生一封急召令将赵阁主从外头招了回来。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说男女之事,并列此举与练剑的相似之处,说完后,就见赵青面色十分难看。
凤绮生好心问:“阁主觉得如何?”
以为出了甚么事而着急忙慌赶回来的赵阁主木着一张脸。
赵青倒不觉得如何。他很少将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但他毕竟不如教主没心肚,他还是个有正常生理需要的男人。听完那一通练剑论,他只需想象一下某一处直来直往劈上劈下,就觉得磨得很疼了。十年磨一剑啊。这磨法,不行,受不了。
凤绮生又道:“本座亦不明白,这舌头与嘴巴搅来搅去……”
“啊啊啊教主您别说了。”
凤教主的话到底没说完,他最得意的手下已经捂着耳朵跑了出去。这大约是赵青唯一一次敢在教主话才说一半时,就罔顾教主命令跑了。背影看上去,还有些崩溃。
难得与人说感受的教主:“……”
他喃喃将剩下半句话补完:“亦没味道。何来乐趣。”
后来听说赵阁主愈发勤学于武功造诣,原先还招几个女人的,之后便连女人也少见了。教主听闻后,还很满意,只觉得自己与赵青的一番密谈,于他武功一途,益处颇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教主是个性冷感【不
大约隔日更~这样。
第13章 狼入羊口(五)
周向乾是欧阳鹤第三个弟子,第三个弟子么,总是比较吃亏的,既不如大弟子受师父器重,亦不如小弟子得师兄弟照顾。欧阳依人成天想着找欧阳然麻烦,作为小师妹护法之一的周向乾,叫苦不迭。他还算有些头脑,若欧阳然当真有了麻烦,固然小师妹能不受责罚,他们这些‘帮凶’,可一个也逃不了。
欧阳依人还在与凤绮生纠缠不休,凤绮生耐心用尽,眼中寒光一闪,就起了杀心。他手上确实许久未见血,却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老弱妇孺固然手下留情,送上门来的,却也怪不了他没给过机会了。
教主的杀心起得很低调。他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欧阳依人正欲说些甚么,不料被周向乾一把拉走。周向乾的力气有些大,铁箍一般,把她胳膊都弄红了。欧阳依人好不容易挣脱,气道:“三师兄,你做甚么!”
周向乾亦道:“你想做甚么!”
欧阳依人道:“我能做甚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就是想找他晦气。”
周向乾道:“师妹,你以为师父为什么要留下他?”
欧阳依人娇哼道:“爹他就是太好心。”
周向乾心道,你爹要是好心,能做上武林盟主这么多年?但他也知道,小师妹向来是被宠着长大的,任性也好,凶蛮也罢,毕竟留有几分天真,不谙世事。于是耐心劝说:“你不喜欢他,不看他就是。何苦找人家麻烦。兔子逼急了尚会咬人。”
欧阳依人笑了:“那便让他咬。咬了我正好告诉我爹。让他认清这人真面目。”
道理与她是说不通的了。
周向乾默默看了她一阵,忽然道:“你该不会喜欢他罢。”
欧阳依人一愣:“你说甚么?”随及大怒,“我才没有!那个病秧子,谁要喜欢他?”
可她这么说着,面上却迅速红了,连耳朵也红了起来。欧阳依人有些慌张,她不知所措地辩解了几句,只觉越描越黑。恨恨地跺着脚,十分生气地跑了。
“……”
周向乾有些无语。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分明就是被说中了心事。他倒是真没想到,小师妹居然会看上这个手不能提的男人。周向乾虽然常随欧阳依人左右,却并不如几个师兄弟一样,对小师妹死心塌地情根深种。是以他不过有些愕然,然后就无所谓地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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