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赵青第二次听到。方才他是在坐着那位教主嘴中听到的。赵青不禁往倒在那的教主看了一眼。心中再次疑惑起来,这两位教主,当真是两个人?
司徒瑛聪慧,一下明白凤绮生心中打算:“教主想物尽其用,令此人坐镇?”
赵青道:“此人忸怩,姿态矫作,怕是不妥罢。”
凤绮生痛快道:“这便交给你办。本座只要他听话。”
司徒瑛很适时地往赵青手里塞了几瓶药,十分正直:“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走。软筋散,你会需要的。”
“……”赵青握着药,“药效多久?”
司徒瑛掰着手指数了数:“够你干完任何想干的事。”
凤绮生与司徒瑛和赵青两人,在神女峰将接下来的计划简单交待了一下。司徒瑛欲回鎏火教查阅书典,被赵青驳回。他认为教主此刻状态不稳,不能离人。天宗密卷可由刘戍抄录。最后商定,他四人一同前往雁霞山。
凤绮生与周向乾同行。赵青与司徒瑛挟带欧阳然,缓行在后。
至于欧阳然会不会乱说话?
他当然不会。
因为赵青的秋水剑,亮得很。
而司徒瑛,素来会骗人。一个巴掌一颗糖。
周向乾还等在外头数草,就见凤绮生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奇怪道:“那位司徒兄弟呢?”
教主道:“跑了。”
“跑了?”周向乾十分惊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如何跑的。”
“兴许是他原本就打算甩开我们,特地跑的呢。”教主胡诌,“飞走了也说不定。”
周向乾:“……师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不是傻。”
周向乾神色一缓。
凤绮生缓缓道:“是特别傻。”
说罢他又道:“冠华莲生都能从观音崖底飞上来,说不准司徒瑛又飞到甚么地方去呢。”
竟然,令人无从反驳。
周向乾无法,不信也只能信了。还在暗自奇怪,就见司徒瑛款款而出,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这包袱够大,压着他的小身板,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周兄好。”
司徒瑛愉快道。
“……”
周向乾看看望天的教主,加重了语气:“飞走了?”
教主哦一声:“大约又飞回来了罢。”
大雁南飞北回,岂不是很寻常的一件事。雁如此,况且人乎。
周向乾几乎要气笑了,伸手朝司徒瑛一指:“小师弟这么说,我还当真好奇,请教一下司徒兄弟方才飞去了哪里,又从哪里飞回来。”
他就不信这天下人都和欧阳师弟一样爱胡诌,老神在在就等着司徒瑛打脸。
司徒瑛一拍掌:“周兄如何得知。小弟方才去观音崖走了一遭。采了好些药回来。赵兄与我一同去的。赵青,你说是不是。”
说罢还掂了掂身上的大包袱。
赵青刚在神女洞内将欧阳然一阵敲打,威逼利诱,哄得人听话。此刻正看着人委委屈屈跟在他后面,听司徒瑛嚎这一嗓子,也没管他说的是什么,随口就应:“说的不错。”
周向乾:“……”脸是打了,不过是他自己的。
也是苦了他,任他想破脑壳也想不到,这三人是一个戏团的。
天无心也算厚道,教天机门弟子把武林盟的银子坑完,把人哄走,好歹还给他们留了三匹马。这三匹马原本是为欧阳鹤、俞青轩和欧阳依人留的。但——
看都看见了,不顺手牵羊,也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啊!
周向乾还在纠结:“我们骑走了马,盟主他们怎么办。”
他已经连师父都不叫,改口叫起了盟主。
凤绮生不耐烦道:“天机门如此好客,欧阳鹤他老人家自当另有他计。你不骑就罢。”
身下黑马膘壮,咴咴然扬蹄。凤绮生与赵青一匹,司徒瑛与换了芯的教主一匹。其实司徒瑛马技不如赵青,若留赵青照看如今马技更差的欧阳然更为合适。然而虽是自己的身体,教主却多看一眼都嫌烦,何况是令赵青与他贴身相对呢。更烦。
凤绮生招呼了一声,便要率二人先去。
“等等我。”
周向乾连忙跨马跟上。
甚么纠结都抛在了脑后。
神女妩媚,五仪巍峨,天机门隐隐绰绰,在群峰之巅露了个边边角角的屋檐。山上积雪难化,山下青翠恍若另一处天地,风中带暖,节气过了半旬,已有春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晓生密报:
某日。
秦寿问周兄:你知道我魔教的魔,是哪个魔?
周兄:……魔头的魔?
秦寿郑重:是魔性的魔。
周兄:……
他随手一指,艳若桃李的柳阁主正好经过。
悄悄道:此亦魔?
秦寿悄悄道:那叫妖。
第31章 破茧归一(四)
“冠华莲生既然要与本座作对,为何要救你我。”
“救也是他,杀也是他。属下以为,他并不是针对人,只是见不得天机门受辱罢。”
“呵,本座可没给他受辱。”
“——藏经阁不是你烧的么。”
“没炸了他的五仪山算本座仁慈。”
一路东行,山群渐远,翠色愈渐浓重。尚在昨日的茫茫白雪,银装素裹,如今想来,竟似不在人间。赵青眼尖,策马疾行时,尚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余光瞟去,已见山边野花,开得十分灿烂。星星点点,缀于草间,竟也没不过马蹄。
他耳朵有些微红,一本正经的建议:“教主,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凤绮生自鼻间哼了一声:“实话。”
实话是。
“然后换个位置罢。”
看他的眼神。赵青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诚恳。
这不怪他。他只消一扭头,就能看见司徒大夫正盯着他俩。兴致勃勃,眼神发亮。
十分有内涵。
受不了这视线洗礼的赵青:“……”
现下,他正坐在前头,凤绮生坐在后头,双手环抱过他握着缰绳。两人一匹马么,这姿势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然而教主他现在人比赵青矮,不但矮,还瘦。一眼望去,赵阁主挺阔的身板完全将欧阳然这小壳子给挡住了。
这就,不大,合适了,罢!
只要赵青一挺直,眼前就被挡得甚么也看不见的教主断喝:“闭嘴。”
而后他若无其事地侧过脑袋,看路尽量越过肩膀。
这是一教之尊,最后的倔强。
赵青长长叹了口气。
等从五仪山上终于下至大路,两人都累。一个背弯得累,一个北挺得累。
“吁。”
纵使人不渴不饿,马也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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