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挺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真的,一毛钱都没有,这个礼拜全都花光了。钱包花得精光才来找你的。姜啸之他们也没跟来,就我一个人。我现在是穷光蛋,而且还在被警方通缉,接下来,没钱吃饭也没地方住了,阿沅,这下我惨了,我无路可走了呢,你说怎么办?”
阮沅心头发热,她哑声说:“……怎么会无路可走?我养你啊。”
就好像一直等着她说这句话,宗恪顿时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阮沅紧紧抱住他,有涔涔的泪一样的东西涌上她的喉咙。
“不会耍赖的,也不想耍赖。”她低声道,“养你一辈子都可以。”
她那样子,像是这辈子再也不想撒手。
第二天,阮沅上的补班,是早班和中班之间的一个协助任务,时间不长,而且12点到岗都来得及。所以俩人在床上一直赖到十点多才起来,就好像窗子外头那热闹的农贸市场,对他们全无影响。不过阮沅还是忍不住问宗恪,觉不觉得吵。
“挺好的。”他很自然地说,“人间烟火的气息多么浓啊一个喜欢吃东西又喜欢做菜的人,怎么会讨厌菜市场呢?”
他这么一说,阮沅笑了好半天
早上起得太迟了,没时间做早餐,而且宗恪去客厅看了看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和一颗发了芽的土豆,几乎什么都没有。
“啧啧,你过得这是什么日子。”他摇头叹息着,把已经烂掉了一半的土豆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我都是在上班的路上解决的。”阮沅有些不好意思,“等会儿你自己下楼去买吃的吧,菜场那边什么都有的。”
“好”宗恪握拳道,“今晚要做一大桌菜”
然后,俩人就坐在桌前,阮沅拿出钱包来,宗恪就笑嘻嘻地趴在桌上等着。
她把所有的钱掏出来,放在桌上:三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两张二十的,还有几张一块,以及一把硬币。
阮沅在心里略算了算,距离下次发薪还有十天。不过没关系,据说今天劳动节的过节费就到账。
“两百块先放起来慢慢用,”她说着,然后拿走一张二十的,“这张给我。”
剩下的那张一百,还有七十块零钱以及那一把硬币,阮沅就全都给了宗恪:“这些给你买菜和日用品。够么?先买些急需的吧。今天过节费到账,咱们手头就宽裕了。”
宗恪很高兴地把钱拢起来:“足够了。”
那天阮沅上班时,一整天都兴冲冲的,态度好到极点,温和可亲得像个天使。常来的顾客们都说她变了,变得像另一个人。也有人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阮沅只是笑而不语。
来接替的学生仔也说阮沅一定遇到什么超级好运了。
“是不是中了五百万?”他好奇地问,“看吧之前我劝你买彩票,果然是对的吧?两块钱而已”
阮沅忍不住笑,从某种程度而言,学生仔的话还真是说中了。
虽然她一度放弃了兑奖权,甚至把彩票都撕掉了,可那个“五百万”不屈不挠,越过重重困难,终于还是找到了她。
这下,她不兑奖也不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宗恪在阮沅这儿呆了一个礼拜了。
阮沅的生活状态,因为他的到来,发生了质的改变:饭菜有人做,衣服有人洗,家里有人整理,连床单被褥都有人换晒……她的冰箱里,再也发现不了冻烂的白菜,她的收纳箱里,再也找不见放了超过一天的脏衣物,而且宗恪严重警告她,再也不许她吃方便面。
阮沅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顷刻之间,有无限的光芒照进她原本黑暗的世界里。时光,像是被谁偷来的,她过得忐忑不安又愉快无比。下了班,她哪儿都不去,恨不得要一路小跑着回家,次日上班前,又拖拖拉拉不肯走,好几次阮沅都差点打卡迟到。只要是不上班的时间,他们俩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吃饭时,一块鱼肉在俩人嘴里绕来绕去,经常吃到一半,饭桌都没了人,跑去卧室上演限制级电影……他们那样子就好像,要把之前半年欠缺的亲密悉数补齐。
就像一下子钻进天堂,阮沅搞不清状况,也不愿多问。起初几天她完全投降,一切都由宗恪来安排,她自己每日去上班,回来热饭热菜在锅里,干净衣服和烧热的洗澡水放好了,连床上的床单都平整雪白,没有折痕。
哦对了,那上面,还有个男人不太耐烦地等待着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阮沅想不通,两个人的身份互换了、反过来了,宗恪在做她之前做的事情,现在是他在服侍她了。
而且,为什么他还不回去?
开始几天,阮沅还没有太在意,她想,或许宗恪是在宫里太累了,想出来休息一下,她最好还是不要多嘴去问他。
再说,他多留一天只会便宜了她,阮沅心情黯然地想,早晚宗恪得回宫里去,又何必追问分离的时间呢?
所以阮沅也暗想,宗恪所言的“总能找到办法”,其实是指这种“周末夫妻”吧?他平日里在那边处理政务,等到休息了再过来和她团聚,既然阮沅不可能回宫里去,那么有效的解决办法,也就只有这了。恐怕宗恪这趟过来,又不知道要被那些大臣们絮叨成什么样呢,时日久了,会不会有大臣联名上书,指责皇帝的这种擅自离宫的举动呢?
想到这儿,阮沅就想不下去了,她甚至怀疑宗恒他们,现在都在恨她,这让阮沅暗自伤心。
她没什么资格奢望更多的未来,现在俩人能享受这短暂的相聚,已经是上苍恩赐了。虽然明知道其实分手更加合理,但理智无法打败情感,既然两个人都做不到,也只好先就这么凑合了。
休息日的晚上,俩人坐在阳台上看风景。阳台很小,老房子都不肯给这种无用的地方太多面积,而且房东堆了好些杂物,剩下的空地,也只够放下一张藤椅的。
阮沅就坐在宗恪身上,他抱着她,在阳台上吹着夜风,宗恪把脸贴着她的鬓发,搂着她的腰,俩人总是能喁喁私语很久,尽管说的都是些不打紧的废话,他们却全都觉得愉快无比。
阳台对着的不是街道,而是小区内部,他们对面就是另外一栋房子。
阮沅指了指前面:“看见了么?那棵枇杷树。”
“看见了,怎么?”
“那上面,有好多好多枇杷果呢。”阮沅惋惜地说,“可甜了”
小区是老式的,但是很多年前,每一栋房子之间都种了一些树,这些树的树龄差不多有二三十年了,正对着阮沅他们这个单元的,是一株枇杷树。
树长得挺高,树冠顶端差不多与五楼平齐,而且枝叶繁茂,郁郁苍苍一大棵。之前白天宗恪没注意到枇杷树的状况,经过阮沅这么一提醒,他才了解。
“是么?有人摘么?”
“没有。”阮沅摇摇头,“太高了,瞧,果子都长在枝条上,就算攀着树干也够不着,我听说,上个礼拜有人爬上去想摘枇杷果,结果摔下来,把腿摔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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