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吃惊地望着那女孩
感觉到她的吃惊,女孩用手掩住嘴,轻轻笑起来,她黑色的美丽眼睛里,溢满笑意。
“阿沅,你不认识我了?”
阮沅望着女孩,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了
这语气,这动作,不就是……云敏么
“云姨?”
阮沅都快喘不过气了
女孩却竖起指头:“嘘,别这么叫我——就叫我媛媛吧。”
阮沅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魂魄,依附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上,这是多么叫人惊悚的事
就在这时候,从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女人,这次阮沅认出来了,是刚才照片里那一家三口的主妇。
主妇看看小女孩,又看看阮沅,神情有些惊异:“媛媛,她是……”
“妈妈,她是我的朋友。”化身小女孩的云敏,声音甜甜的说,“她姓阮,我之前在外头认识的好朋友。”
“哦,是阮小姐。”
阮沅也赶紧恭敬道:“您好。”
主妇虽然客气地和她打招呼,但是神情却显得有点不自然。她走下楼来,又对女孩说:“媛媛,妈妈先出去,晚上如果回来晚了,你就叫张姨给你做饭吃,就别等妈妈了。”
“好的”女孩乖巧地扬扬手,“妈妈打牌多赢一点”
主妇笑起来:“你这张小嘴,真会说吉利话”
然后,她又冲着阮沅点点头,便拎着包走出屋子。
看她走了,女孩对楼下喊:“张姨,帮我送两杯温的柠檬茶来,好么?”
刚才那女佣赶紧探出头来:“好的马上来”
女孩冲着阮沅招招手:“来,上楼来,到我的房间来。”
阮沅只得跟着她上楼。
到了二楼,女孩把她带进一间屋内。屋子很大,墙上贴着漂亮的卡通画,粉红色的儿童床上,扔着几个芬理希梦的小猫抱枕,旁边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书架上堆满了童话书,还有一地的娃娃拼版……很显然,这是个孩子的房间。
“随便坐。”云敏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下面客厅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门一关上,孩童体内那个老灵魂立即显现,各种成年人的行为特征,纷繁迭至出现在这小女孩的身上。
阮沅看着这古怪的一幕,心里只发毛
她正想开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
女佣推门进来,手上托着托盘,托盘里是两杯柠檬茶。
女孩一见,立即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张姨。”
女佣也笑道:“媛媛晚上要吃什么?要不要留这位小姐一起吃饭?我去准备菜。”
云敏扭头看阮沅:“你赶时间么?”
阮沅赶紧摇头:“我不吃晚饭了,我还得回去……”
云敏点头:“那好。张姨,不用准备太多了,我今晚想吃牛蛙,还想吃虎皮青椒。”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女佣出去,她关上了房门。
“她们没对我起疑心?”阮沅悄声问。
“不会。”云敏摇摇头,“你又不是第一个,我往这屋子里带过好些人。”
“好些人?”
“湘王啊,镇国公世子啊……他们都来过,这儿就跟客栈似的,三教九流都往这儿奔,连楚州过来的人,都会在这儿落脚。”云敏笑了笑,“我这个妈,一开始是被我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我是哪儿认识他们的。后来也就习惯了,我再往这屋里领不管多么古怪的人,她们也不会插嘴了。”
女孩坐在椅子里,笑笑地摇了摇两条腿:“她们全都喜欢我,对我言听计从,就算我叫她们去杀人,她们也肯的——GUESS,法国货,漂亮吧?我这个新爸爸给我买的。”
她拽了拽身上的红裙子,那模样并非洋洋得意,却含着十足恶意的讽刺。
阮沅听着,心里不由升起浓浓惧意:难道这家人没看出来,这孩子不正常么?难道他们没有感觉到孩子突然性情大变么?难道她们没发觉,这个小小的肉体里,藏着的是一个老太婆的灵魂?
看她沉默不语,云敏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淡淡地说,“你在心里责怪我,觉得我占了这家女儿的肉体——阿沅,这闺女当时快死了,生了重病,没得救了。我在医院给她做看护,就算我不进来,她也活不了多久。”
“……”
“之后她又活下来,一家人自然如获至宝,要对我贴心贴肝的。再说了,我比这闺女可懂事多了,之前就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蠢不可言。”
就算是蠢不可言的富二代,那也是人家真正的闺女,阮沅心想,现在孩子被一个老女人给占用了身体,他们竟然还没察觉,还在把这个诡异的生物当成自己的女儿来抚养……
云敏挥挥手:“算了不提我了,我想你这次来,也不是专程来看望我吧?”
阮沅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敏笑眯眯看着她,忽然悄声说:“从你舅妈那儿来的?看了那张碟了?”
阮沅的心,突地一跳
她点点头,声音干涩地说:“我都知道了。”
云敏无所谓的晃了晃腿:“料到了。任萍忍不住,早晚都会和你吐露实情——我早说过,像她这样的小市民,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阮沅马上打断她的话:“你别这么说我舅妈”
云敏好似有点惊讶:“你还在当她是你舅妈?任萍这种平头百姓,可没资格做你的舅妈。”
“我就当她是我舅妈,”阮沅坚持道,“我不管别的”
云敏看着她,慢慢微笑点头:“看来,你是不肯承认过去了?赵家小姐,就算你不承认,那也是你的过去。”
又一次听见这刺耳的四个字,阮沅真想给云敏一个耳光
但她双手抓住扶手,终于强忍住了。
忍耐了良久,她才哑声道:“这么说,之前你在宾馆里和我说的那番话,全都是谎言?你不是为了找我林叔叔的尸首过去的,对吧”
云敏默然,半晌,摇头:“我是真想去找他的尸首,只不过,得把眼前这些大事办完。接下来,就算把我这无穷的生命全部耗费在这件事上,我也要找到他。”
一个稚龄的女孩,嘴里说出这样深切痛楚的话,不免令听者觉得苍凉无奈。
阮沅沉默片刻,才道:“但你至少不是为了去求太后而入宫,对吧?你给我的理由是假的。”
云敏轻声笑了一下:“嗯。我入宫,只是要去完成重要的一个环节,就像一架机器上的连环齿轮,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见你说的那些,还是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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