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和老太太解释,挂了电话。
“丹珠在东北。某个银行的保险柜里。”姜啸之对萧铮说,“厉鼎彦不在家,老太太自己没法去拿。”
萧铮皱起眉头:“那么,带着皇后一同去东北?”
“恐怕来不及……”
“大人!这是万分之一的好机会,此时若不逼着他们交出丹珠来,恐怕日后……”
“不行!”姜啸之断然拒绝,“皇后伤势太重,这么一折腾,半道上就得断气——皇后若出事,你我怎么逃得过天子责罚?!”
“可是大人……”
姜啸之打断他:“救命要紧。我来给皇后疗伤。”
萧铮叹了口气:“侯爷,您这么做,自己的功力损耗不提,也错过了一次得到丹珠的机会。”
“功力可以积攒。丹珠,日后也还有机会获得。”姜啸之坚决道,“人命却是再没有的,我们不能拿皇后的性命来赌博。”
他说完,只吩咐游麟打电话过去安抚老太太,自己则进了房间,并且叮嘱其余人,无要紧事,不要进来打搅。
回到房间,关上门,姜啸之又仔细给厉婷婷检查了一遍伤势。
她的确伤得很重,但并不是遭遇了一个武林高手,或者说,对方至少没有用出全部内力,可糟糕就糟糕在,厉婷婷当时毫无防范,并且她自身一点内功也没有,完全不曾抵挡来势,这就好像一锤打在豆腐上。
更惨的是,对方的掌心带了毒。
姜啸之认得这种掌法,这叫七蛛掌。是采了沙漠褐毒蛛的毒,将它炼在自己的掌心,掌心颜色会发暗,练得久了,掌心就带了褐毒蛛的毒性,一用内力,毒就能伤人。
最让姜啸之困惑的是,七蛛掌是素州慕家的掌法。素州在沙漠边缘,沙漠褐毒蛛是就近取材。
为什么慕家的人要打伤厉婷婷?
姜啸之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而且眼下他也无从探查起。
整个白天,姜啸之都在房间里为厉婷婷疗伤,他是在用内力把七蛛掌的毒给慢慢逼出来,所以隔几个小时,厉婷婷的鼻口会涌出紫色的毒血。如果伤者自己有内力,那就好办了,姜啸之所需做的不过是协助他自疗,因为伤者的大小周天,早就习惯了平日内力的循环。
但是厉婷婷毫无功夫,完全得靠他人疗愈,所以姜啸之要付出比平日多一倍的功力,而且还不能操之过急,得小心把握内力的分寸,这样一来,疲惫就不是疲惫一点了。
如果受伤的是井遥,同样情况下,姜啸之花三天工夫也就够了,而且他自己用不着费太多力。
但是这次厉婷婷的伤,却得花上十天功夫。
到了晚上十点,姜啸之才从房间出来,十个小时的内力消耗,任凭他功力深厚,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一出房间,游麟便迎上来,低声说:“大人,老夫人来了。”
姜啸之一怔,探头一看,任凭正坐在客厅沙发里。
老太太见姜啸之出来,赶紧起身:“婷婷她怎么样了?!”
“好一点了。”姜啸之勉强笑了一下,“老夫人,您不用担心。”
任萍已经哭得眼睛都红了,她一边抹泪一边道:“老头子刚刚出院没多久,婷婷又出了这种事……”
“对了。既然您来了,那正好了。”姜啸之低声说,“皇后身上都是血,臣等不便替她擦洗,这种事。只得烦劳老夫人您了……”
“哦哦!没关系,我来我来!”
姜啸之示意游麟把任萍带进房间,自己则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他累得腿脚发虚。
游迅走过来,小声道:“大人,您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拘什么。来点吃的就好。”姜啸之勉强道。
游迅点头:“我这就去煮面。”
因为女儿受伤,任萍也干脆就留下来了。她就住在厉婷婷的房间里,每天给女儿擦洗沾在脸上身上的毒血,换洗衣服,顺便还给锦衣卫们做饭。任萍的手艺比厉婷婷的更好,而且她也知道,姜啸之这几天在给女儿疗伤,消耗太大。所以买的食材也全都是特别滋补的。锦衣卫们都知道轻重,自觉的把好东西留给他们的上司。
但是姜啸之却吃不了多少。
他的食欲不太好,因为身体太累,所以偶尔,姜啸之也暗地里嘲笑自己,这就是往昔不用功的下场。内力修为这个东西,一旦过了某条标准线,平日是瞧不出区别的,非得遇上事儿了,自己受伤或者给他人疗伤。到这种时候就能看出高下。如果慕凤臣在这儿,恐怕不会像他这样倦怠。然而慕凤臣就只有一个,这二十年来,姜啸之练功也算是勤勉的了。但他毕竟不是一心扑在武学上,二来,他也不是慕凤臣那种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
于是过了没两天,就连任萍也看出他精力不济,吃饭的时候,都得勉强打起精神来,不然就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看他这样,任萍就问,要不要好好休息一晚,积蓄起精神再给厉婷婷疗伤。姜啸之却摇头,毒质在厉婷婷身体里停留多一个时辰,留下的祸患就多一分,她受的不是单纯内伤,拖延不得。
那晚,任萍给厉婷婷擦洗身上,老太太劲儿不够,是姜啸之帮她把厉婷婷抱进浴缸的。
等老太太进了浴室,裴峻他们就赶紧给姜啸之的房间做清扫消毒,更换床单,他的床单得每天换洗,因为上面总会沾染到滴落的毒血。
老太太这段时间累得不轻,她一个人负责做这么多人的三餐饭,就已经够忙了,又得每天给女儿沐浴,还得洗她换下来的污血衣服……这些厉婷婷贴身的东西衣服,年轻的锦衣卫们是不方便动的。然后萧铮就说请个保姆吧,帮忙做饭洗衣什么的,任萍却不肯,她很不喜欢外人掺和进来,老太太脾气倔,一直坚持说,自己能干好。
老人这么犟,萧铮他们也不敢再勉强。
等到浑身洗干净,给厉婷婷穿好了衣裳,任萍再出来,唤游麟兄弟进来,把厉婷婷扶进姜啸之的房间。
一切都安顿好了,临走,任萍却落了泪。
她说,刚才在浴缸里,厉婷婷半途忽然醒了,边哭边说,妈妈,我疼。任萍听了,心如刀绞。
姜啸之默默无语,半晌,才低声道:“您放心,再过个三五天,皇后的伤势会有好转。”
任萍边抹泪边点头道:“这次要不是你救了她,我们老两口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姜啸之,我和我家老头子,都欠了你的情。”
姜啸之叹道:“您别这么说,在下又怎么可能不救呢?不然万岁爷也会降罪的。”
任萍犹豫良久,还是悄声问:“婷婷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被伤成这样?”
姜啸之沉吟片刻,道:“凶手是武林人,目前只能分析出这一点。在下怀疑,此事与皇后的兄长有关,她说她是去见兄长,旧齐那位湘王爷,如今是和一群武林悍匪混在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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