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把我们自己害得走投无路,我不喜欢那样的结局。”姜啸之轻声说,“我是个愚钝的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我的心上人,本是金子一样珍贵,她不该在排斥和敌视的目光里活一辈子,日日夜夜为搏得那点可怜的尊严不停挣扎,她上辈子已经受够了这些,这辈子,不应该、也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厉婷婷的眼泪不停的落,她浑身发软,头晕脑胀。
“那你要我怎么办?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啸之……”她茫茫然抬起头来,神情像是迷路的孩子。
姜啸之看着她,他走过去,抬起手来,给她拭去满腮的泪水。
“去结婚吧,去吧。”男人用一种温柔无比的悲伤声音,低声说,“把我忘了,然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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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六章
暴雨就要来了。
是夏季的暴雨,空气里浸润了湿漉漉的水汽,好像被抹上了一层暗绿,以至于视野范围之内,都变得不够清晰了。
秦子涧看了看手表,下午……他走上阳台,朝远望去。
这是郊区的一片废墟,说是废墟,恐怕不够准确,如果资金去年按时到位的话,这里应该树立起繁华的商业区,然则,眼下却只剩下荒郊野外、满目苍夷的烂尾楼。
经过一个炎热的夏季,野草已经长到及膝,苍白的巨大水泥块凌乱地堆放在四处,也早被草丛淹没,人迹撤退的地方,植物总是长得格外凶狠,那样子仿佛蛰伏的猛兽,时时刻刻想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地盘。
狂风呼啸而来,秦子涧静静望着远处的野草,它们在风势里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洋,绸缎般起伏不定,形成了一道道昏暗的墨绿色。
茶虎从旁边的房间转出来,他看看秦子涧:“世子放心,这儿没人来的。”
秦子涧摇摇头,意指自己并不担心这。他回过身,目光落在茶虎的手上,那是一根高尔夫球杆。
“你的?”秦子涧有点吃惊,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茶虎的样子,都和高尔夫这种运动不搭边。
茶虎龇牙笑起来,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球杆:“不是我的,是老爷子的。这球杆往后用不着了,本该收起来,可我舍不得,所以专门挑出来做纪念品。”
茶虎说的“老爷子”,是指已经失踪多日的程卓峰。
茶虎可能比秦子涧大一两岁,但是整体看上去挺年轻,尤其一双眼睛,总是含着微笑,他的头发是茶色的,不知是染的还是天然发色,这一点秦子涧不清楚,不过,“茶虎”这外号,多半就是从他的头发而来的。
茶虎是程卓峰的人,他有多重身份,程卓峰隐秘的助手之一,也是他事业真正的接替人,同时是黑帮头目,金融掮客,以及……牛郎。
这最后一个身份,是程菱薇的胡扯,秦子涧问她是否有真凭实据,程菱薇说没有。
“可是,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像牛郎么?尤其是茶虎笑的时候。”程菱薇说,“那不是普通的微笑,应该说,是职业化的抚慰人心的笑容。”
“所谓的职业化的抚慰人心的笑容,很多职业都会有啊,空少、售楼先生、男护士……这些人也能用微笑抚慰人心,所以,你怎么能说他是牛郎呢?”
“空少那些职业化的笑容,只是在表面,很浮泛的抚慰,不能真正改善你的心情,但是牛郎就可以。不觉得么?茶虎笑起来,是深入到内心,能真正宽慰你的心情的微笑。”
秦子涧一向都把程菱薇的话视为胡说八道,他可不认为茶虎这样的人会去做牛郎,但说到深入内心的微笑,秦子涧就不得不赞同了。
很多人都喜欢茶虎,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染力,当他笑的时候,你会忍不住盯着他看,而且会觉得心情好极了——恐怕这种能力,正是俱乐部里金牌牛郎才会具备的吧?
秦子涧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然而据茶虎自己说,他所有的杀戮技巧,包括这种微笑,全都是程卓峰教给他的。在遇到程卓峰之前,他顶多算只小鬣狗,在下层社会里靠天生的胡搅蛮缠和投机心态,混点残渣剩饭。
是程卓峰在二十年之内,将他训练成了一头虎,并且这头茶色的老虎,只听从他一个人的驱使。
秦子涧知道,程卓峰早就武功全废了,下毒手的就是他的哥哥,也就是万花坞的掌门。所以这样一来,他又能教导茶虎一些什么呢?
“很多东西。比武功更重要的,其实是处世之道。”茶虎笑了一下,“舌头也能杀人的。要是没有老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
茶虎遇上程卓峰,是机缘巧合,早年他在城里兜售K粉,结果无意中撞进了一桩私人恩怨,间接导致了某权势人物的死亡,茶虎那时候,只是底层世界的虾米,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碾死。
危急时刻,是程卓峰救了他,事情完结之后,他问茶虎,愿不愿意跟着他。
茶虎说好,他觉得自己的命是程卓峰救的,什么时候再交还到老头子手里,完全是理所当然。
然后程卓峰就从头开始,教给他各种东西。
程卓峰教了茶虎很多很多,甚至包括他已经无法再亲身实践的武林功夫。其实二十年前,程卓峰就已经是道上的风云人物了,在茶虎面前,他绝对是个资历深厚的好老师。
茶虎也是这么一点点深入到地下社会的,之前他想进去而不得,只能在周边卖卖K粉,拉拉皮条。
但是程菱薇总怀疑,少年时代的茶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她经常将其描绘成一个“美好天真、动人而灵巧的侍童,桃花瓣一样温香的脸颊,弱不禁风的身躯,再也没有的纯洁灵魂”。她说,非此不能证明“每个坏人都有一段惹人怜爱的过去”。
然而秦子涧既不觉得茶虎“坏”,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惹人怜爱的过去。他觉得茶虎和他一样,目前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位置,这种状况,并不能用好和坏来干脆界定。
这次是茶虎主动联系他的,他说,有事相求。起初秦子涧还以为是程菱薇拜托他来找自己,茶虎却说不是。
“要做一起大事情,但是最关键环节没人能够完成,除了世子以外。”茶虎说,“不得已,我只好厚着脸皮来求世子。”
而那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
此刻,俩人在阳台上说着话,雨就哗的下来了,风愈发强了,覆盖在这片废郊上的雨幕,猛烈的斜飘起来,宛如拉起一道淡墨绿窗帘,抖动个不停。
秦子涧侧耳听了听,房间里传出一丝低弱的哭泣声,那儿除了茶虎的两个手下,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哭泣声就是那男人发出的。
茶虎求秦子涧的,也就是这件事:他给了秦子涧一张照片,告诉他,这人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回家,秦子涧要在对方打开院落大门到进屋之间的这个空档,把这人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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