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仪式结束,他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入了寝阁,四下里闲人屏退,屋里只剩下他,还有身着盛装的萦玉。秦子涧站在门口,看着晶莹钗冠掩映下那张俏丽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潜入深海的鱼儿,舒畅得简直要高高跃一个翻身
他慢慢走过去,压抑着狂跳的心,轻轻将手放在萦玉的肩上,他觉得嗓子发干,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萦玉也抬起头来,一双点漆美目看着他,涌动着脉脉柔情。
然而,还没等秦子涧开口,萦玉忽然站起身,一把抓起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
秦子涧愕然万分地望着她
只见萦玉一个兔子跳,蹦到屋中间,一脸傻笑手比着V字说:“秦子涧,我们来唱卡拉OK吧耶”
然后,她抓起一个麦克风就唱起来:“……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
秦子涧呻吟着睁开眼睛,强烈的打击乐犹自萦绕在他耳畔,伴随着程菱薇的歌声,每一下鼓点都像敲在他两个太阳穴上。
想起刚才那一幕,秦子涧只觉得一口血卡在喉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明明是那么严肃正经的开始,那么生动翔实的过程,最后,怎么会出来个这么荒谬恐怖的结尾呢?
好可怕的梦
……这当然是程菱薇的歌声造成的,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秦子涧,猛然坐起身来。
“停”
唱了一半的程菱薇被吓得停住,莫名其妙看着他:“啊?”
“切歌切歌”秦子涧一把抓起点歌器,按了暂停,“换一首难听死了”
“干嘛啊那么凶?”程菱薇嘟囔着,“难听是难听,可满大街都在唱啊……”
“满大街唱的还能有什么好歌?你唱什么不好非要唱这首?”秦子涧满脸怒容地说,“真是的一点审美能力都没有,连这种烂歌都学得那么像,害的我做噩梦”
“啊?做了什么噩梦?”程菱薇好奇地看着他。
“……总之,就是噩梦。”秦子涧不理她,重新躺下来用抱枕盖住脸。
再也没法入睡了,秦子涧翻了个身,脸冲着沙发里。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因为刚才那个荒诞无比的梦,秦子涧此时的思维,有点对接不上。
被他打了茬的程菱薇,此时也停下来了,唱得好好的歌,被秦子涧给劈头盖脸骂一通,这下,她也不知道唱什么好了。
“……喂?秦子涧,你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什么歌都不想听。”秦子涧把脸埋在沙发里,瓮声瓮气地说。
漆黑的沙发皮面,廉价的人造革散发出一股腻腻的机油味儿,窜进鼻子里让他反胃。
程菱薇有点泄气,她哗哗翻着选歌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秦子涧低声说:“找个安静点的,听着顺耳的就行。”
“哦,顺耳的?那我找找……”
程菱薇在歌单里,翻来覆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目光落在一首歌上。
“嗯,就唱这个,保证你满意”
她按下了播放器。
很安静的开头,模仿古乐的拨弦,如梅花片片凋落,空濛轻盈,似精灵舞蹈。
然后,女声轻轻开口唱起来:
梅花开似雪,
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
点点滴滴成心痛,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深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梅花不许谢。
……
对秦子涧来说,这歌词半文不通,俗气得很,配乐又不中不洋,不伦不类,本来是很不对他胃口的。
然而他万没想到,这一句句、一声声,竟像水银一样,毫无阻碍地流淌进自己的内心……
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
秦子涧慢慢起身,他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唱歌的程菱薇,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开裂。
他甚至都没发觉歌曲已经唱完了。
“……谢谢谢谢”程菱薇学着港台歌星的那种口吻,向着虚空中,那些并不存在的演唱会听众们微笑道谢,“下面呢,是我的绝技我要演唱一首SHE的……”
“再唱一遍,好么?”
没料到秦子涧会打断自己的话,程菱薇一怔。
“再把刚才那首歌唱一遍,好么?”他心平气和地望着程菱薇。
“哦……”程菱薇会意过来,她按下回复键,又想了想,“你喜欢这首歌?那还是听叶欢的原唱吧,人家唱得比我好。”
秦子涧摇摇头:“我不听原唱,就想听你唱的。”
程菱薇惊讶地望着他,然后,她微笑起来:“好吧。”
第两百七十章
收费章节(12点)
第两百七十章
从KTV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结账时,总台小姐按照他们消费的金额,送了他们一只可爱的兔子,程菱薇十分喜欢,她说秦子涧没有送她新年礼物,这只兔子就算是他补送的好了。
秦子涧没出声。
俩人走上街,在路口等了一会儿,没有看见的士车经过。程菱薇提议往前走一走,到前面影院门口,的士应该不少。
走在路上,程菱薇还在哼着歌,因为秦子涧喜欢听那首《鸳鸯锦》,于是程菱薇就把所有她记得的琼瑶剧插曲,全部唱了一遍,唱完了她还问秦子涧,他是不是很喜欢看琼瑶剧。
当然,她得到的只是一个白眼。
“乍然相逢恍如隔世,莫非前生情未了……”
程菱薇哼着歌,慢慢溜达着,她的左手缩在袖子里,右手却插在秦子涧的口袋里,天太寒冷,夜晚的空气如锐利冰刀割在脸上,只要一张口,就能吐出大团大团的白雾。
秦子涧不做声,只静静听她继续唱:“……既已相逢何忍分离?且留新月共今宵。前尘往事汹涌如潮,魂牵梦萦几时消。”
“这是什么歌?”他突然问。
“这个啊?新月格格的歌。”程菱薇说,“初中看的,不记得讲啥了,就记得刘德凯挺帅的。”
“可不是嘛,就因为有帅哥才记得。”秦子涧不带褒贬地说。
“什么呀我还记得这首歌呢,你看,歌词一点都没忘。”
“难得这么久还记得。”
“因为这首歌里,有琼瑶剧难得的一点点豪气嘛。”她说完,又接着唱,“狂奔天涯无处可逃,一片痴情对酒浇。”
“挺像宗恪。”
“什么?”程菱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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