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玚气得脸都红了:“可是父皇……”
“行了,到此为止。”宗恪打断儿子,“你问了我,我给了你回答。玚儿,你可以退下了。”
知道自己再讨不到什么好处了,男孩忍着强烈的愤怒,勉强低下头:“儿臣……告退。”
眼看着孩子气得肩膀发抖,转身出去,厉婷婷很是不忍,她本想劝宗恪两句,但是宗恪却摆摆手,一脸厌倦道:“你也下去吧。”
得,连辩白的机会都没得到。
厉婷婷悻悻从御书房出来,她回到漪兰宫,找出了淘宝买的那些漫画书和营养药品,然后去了挹翠园。
刚进来挹翠园,还没到跟前,厉婷婷就听见了儿子的尖叫
“……都说了别烦我这是我的东西不许你们动”
厉婷婷一怔,她赶紧快步进屋来,一看,却是宗玚在和绿爻发火。
“怎么了这是?”厉婷婷问。
却见绿爻立在一旁脸色发白,眼里含着泪,手里拿着抹布。宗玚气鼓鼓地在桌前整理自己的漫画书。
“都说了不要她们动”他恨恨道,“还都给我乱放根本就不是一个系列的她们又不懂”
厉婷婷明白了,宗玚这是在父亲那儿受了气,回来才找茬向婢女发火。
“绿爻她是不懂,可她帮忙收拾,擦擦灰,不也是好心么?”厉婷婷叹息道,“你别因为生你父皇的气,就朝着绿爻她们发火。”
母亲这么一说,宗玚也自知理亏,他悻悻道:“反正这宫里也不是讲理的地方。”
厉婷婷笑起来:“自己不讲道理,还怪人家。”
“我不讲道理?”宗玚气得脸又发红了,他扭过脸来,瞪着厉婷婷,“不讲道理的是父皇什么‘功课都做完了就可以玩滑板’——功课那么多,全部结束,上灯都好一会儿了他根本就是不准我玩滑板”
他这么一说,厉婷婷也答不上来了。
“……而且他还要增加,照这样子,别说滑板,我什么都玩不成了”他恨恨道,“干脆把我当个机器小孩算了做功课,吃饭,睡觉”
厉婷婷心里哀叹:从前的宗玚,不就是过着这样单调的生活么?那么多年他也过来了,从未和父亲顶撞过一句,从未表达过任何不满。
现在他竟然当着婢女和母亲的面,大叫“不讲道理的是父皇”,他已经变了,孩子的变化永远来得比大人快,才短短几个月,宗玚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这是在争取自己的权利,这原本没错,可是厉婷婷真不知道,储君在皇宫里争取自主权,这种事究竟是福是祸。
但是为了孩子玩耍的福利,厉婷婷思忖几天,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宗恪。
那天宗恪见她进来,好像是意料之中的那种表情,他清楚厉婷婷是为什么而来的。
“是来为玚儿说情的?”他哼了一声,“我已经听容钊说了,玚儿这两天,功课十分不用心,很散漫,还学会了和老师顶嘴。看来不责罚他是不行了。”
厉婷婷叹了口气,她低声说:“玚儿功课不用心,是因为他憋得慌。宗恪,你也让他多少玩一会儿……”
宗恪冷冷瞥了厉婷婷一眼:“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厉婷婷立即停住嘴,她的脸有点发白,半晌,才语调艰难地说:“……难道我就不能为玚儿说两句话?”
“他现在变得这么没规矩,说话如此放肆,只顾着玩,把功课抛诸脑后,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宗恪冷冷道,“你是想要我责怪你教子无方?”
“让他玩一会儿滑板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厉婷婷更生气,“他以前的功课够多了,每天累得要命,你还要往上加,玚儿还是个小孩子,你想把他累死么?”
“他不会累死,他只会被你yin*得玩物丧志。”宗恪冷笑道,“吟诗作画看来是没可能了,往后这大延朝,要出来一个玩滑板的皇帝——滑板玩得再棒,能治理江山么?能出征打仗么?”
“你看事情为什么总那么极端呢?”厉婷婷简直要抓狂,“我也没说让他成天玩啊”
“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宗恪继续冷笑,“现在把儿子哄得高兴了,往后等他执掌大权,你也能趁此分一杯羹,你就盼着那一天呢。是不是?”
厉婷婷只觉愤怒像无数砰砰作响的利刃,就要切割开身体,从里面迸裂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我?”她颤抖着嗓子说,“你这是污蔑”
“污蔑?你看看玚儿如今这样子,还用得着我污蔑你么?”宗恪故作惊奇道,“母后把他的腿治好了,母后给他买自行车,买滑板,买篮球鞋买巧克力,母后肯定是对他最好的人——他偏偏忘记了,当初到底是谁害得他躺在床上起不来。”
“……”
宗恪摇摇头:“我就不该让你带着玚儿过去,往后,也不能再让玚儿接近你。那对他没好处。你现在在漪兰宫,日子过得很舒服,对么?也许是太舒服了。这不对头,漪兰宫离挹翠园还是太近,你该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听着这些话,厉婷婷只觉得心肺都破了,血直往咽喉处涌,她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眼泪淌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逼着人家恨你呢?”
“恨或者不恨,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宗恪淡淡的说,“萦玉,这不是个打破规矩的地方……”
“……阿沅的死,也不是我的错啊”厉婷婷终于叫起来。
宗恪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以为阿沅死了我不难过么?你又凭什么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她是我妹妹她本来活得好好的,要是你不出现,她什么事都不会有都是因为你,她才走上了绝路是你亲手把她给毁了你毁了我还嫌不够,又毁了阿沅除了害人你还会干什么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世上”
这些话,憋在厉婷婷心里已经很久了,此刻终于说了出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
厉婷婷回过神来,惊愕地看着宗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么毒的话来,可是话已出口,收都收不回来了。
宗恪一言不发转过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厉婷婷呆了半晌,她跟着进了里面的房间,宗恪坐在窗前,他平着一张脸,望着窗外的双眼,又黑又空。
厉婷婷踉跄着走到他跟前,眼泪壅塞在她的喉间,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她终于哑声道,“我说错了。”
“你说得没错。”宗恪一字一顿道,“要是我不出现就好了。阿沅是我害死的,是我逼得她服毒自尽,我这个罪人,不该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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