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巧!”她笑眯眯地说着,拽了拽身上衣服,“你看!好看么?”
阮沅原以为青菡会赞赏、说真漂亮什么的,岂料青菡却一脸发白:“这衣服是谁给尚仪的?”
阮沅一怔:“……是琪婉仪的衣服,她昨天给我的,怎么了?”
“尚仪赶紧去换一身。”青菡低声说,“趁着陛下还没来。”
听见青菡声音都在发抖,阮沅心中一慌!
“怎么了?这衣服哪里不对?”
青菡没法,只得说:“尚仪有所不知,这牡丹色,是**的禁色。”
“啊?!”
“这是公主最喜欢的颜色,还有这刺金百瓣莲,也是公主生平最喜欢的花样。”提起那两个字,青菡的嘴唇直哆嗦,“公主就是穿着这样的衣裳……自尽的。那之后,陛下再不许嫔妃们穿这牡丹色,看了就会发火。”
阮沅眼前发黑!
糟糕!她被陷害了!
狂乱的思绪在她脑子里不受控的奔驰,她又惊又急,手忙脚乱想赶紧脱下来,却又觉察到不妥,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啊!
“尚仪还是赶紧回自己屋,把这衣服换下来吧。”
阮沅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我这就去,青菡,如果宗恪来了,你帮我顶一下,就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脚步声,阮沅听见了莲子的声音:“陛下。”
阮沅如五雷轰顶!她艰难地转过身来,正正对上那张愕然的脸!
宗恪微微张着口,双眼直直盯着她,就好像盯着一个罕见的怪物!他脸上表情很奇怪,像是受了猛烈的突袭,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一瞬,阮沅真想找来哈利波特的隐身衣,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上!她脸色死灰,用力抱着手臂,就像身上没有穿衣服,话也说不清了!
“……我、我这就去换!”她低着头,哆嗦着说,“宗恪你别、别发火!我真的不知道……”
她强忍着眼泪,身上剧烈颤抖,悔恨得无法自已。如果此刻有把剪刀,她真想把身上这件薄衫,划成千条万缕!
良久,宗恪才慢慢恢复常态。
“不用去换了。”他淡淡地说,“你,进来。”
第三十一章
阮沅以死别的表情,看了一眼青菡,然后哆哆嗦嗦跟着宗恪进了书房,她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自己这……算不算待罪呢?
要不要跪下?
她进宫这么久,还从来没下跪过呢。
宗恪在椅子里坐下来,抬头又看了看她:“衣服,哪儿来的?”
他的语气平静冰冷。
“……琪婉仪给的。”阮沅带着哭腔说,“昨天,我去她那儿玩,她在收拾衣服,就把这件给我了。”
宗恪微微点头,转头对莲子说:“把琪婉仪找来。”
莲子很快出去了,不多时,琪婉仪被带进来,女孩很明显已经得知详情,一张脸吓得蜡黄,一进书房,扑通就跪下了!
宗恪看了她一眼:“琪婉仪,阮沅身上的衣服,是你昨天给她的?”
“是……是臣妾给阮尚仪的。”琪婉仪的嗓子抖得不像话,她全身都伏在地上,“因为臣妾穿着小了,是以……”
宗恪点点头:“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人家给的?”
本来是个简单的问题,谁知,琪婉仪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宗恪愣了愣,忽然冷笑起来。
“好个有义气的丫头!可你这义气是不是用错了地方?人家陷害了你,你还要为人家挡枪子儿?”
阮沅在旁边听着,却糊涂了:不是琪婉仪陷害她么?怎么琪婉仪成了受害者?
宗恪点点头:“你不肯说,朕也查得出来,莲子,你带着阮沅去针工局,找冯德川,叫他把历年的单子找出来,务必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
“陛下……”琪婉仪终于开口,“这衣裳……这衣裳是臣妾强要来的,不关人家的事!”
宗恪的冷笑,终于转为了苦笑。
“义气对你而言,竟然这么重要?你可知激怒了朕,是什么后果?”
阮沅清楚地看见,琪婉仪的背部一僵!
宗恪点点头:“看你这样子,朕也猜到那人是谁了。来人,把蓉贵嫔找来。”
阮沅一呆,顷刻间,恍然大悟!
不多时,蓉贵嫔被带到宗恪面前,她也依样跪下了。
宗恪看看她:“阮尚仪身上的衣裳,是你给琪婉仪的?”
蓉贵嫔脸色青黄,她辩解道:“……臣妾知道这衣服不能穿,本不欲给琪婉仪,可琪婉仪喜欢得紧,又反复央求,是以臣妾只好给了她,臣妾当日曾对她叮嘱再三,此衣为**禁忌,不要穿出去,谁知她竟……”
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动静,宗恪面前的琪婉仪,奇迹般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望着蓉贵嫔!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宗恪见这一幕,冷笑又叹息:“看见没?这就是你拼死要替她挡枪子儿的人。看清了没?明白了没?”
琪婉仪脸色灰白,嘴唇直哆嗦,一双眼睛泛起泪水,她慢慢扭过脸来,重新低下头,不出声。
阮沅看见,两滴大大的眼泪,无声滴落在宗恪脚前的砖地上。
宗恪摇摇头:“琪婉仪进宫时间太短,毫无派系,没有与任何人产生怨恨;阮尚仪也不是受宠的嫔妃,她有什么必要陷害阮沅?阿珩,你想过没有?这个像剖开的葫芦一样的丫头,做得出这样的事么?”
蓉贵嫔一怔!
“你这招借刀杀人,甚是了得:刀选得好,杀的人也好。既让琪婉仪背负了罪名,又让阮尚仪讨了朕的嫌——你就这么痛恨她们?”
蓉贵嫔的声音像是卡住了!
“朕倒觉得,你不是恨她们。你恨的是萦玉。”他淡淡一笑,“阿珩,你还在恨萦玉给你的那个耳光?”
阮沅看见,蓉贵嫔脸上仅剩的那点血色,呼啸褪去!
“……你恨她,她羞辱了你,要不是琬妃拼死护着,你肯定得被打入冷宫。之后朕厌烦你们争吵纠葛,没再来看你,你也就把这笔账一并记在了萦玉头上,想日后报复。”
阮沅几乎听不下去了,她被这些爱恨缠绕得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你和萦玉的是是非非,朕不觉得她对你错,萦玉自然有萦玉的过失,朕也惩罚过她了,现在看来你显然还觉得不够。但是阿珩,既然恨,就对着那个恨的人去好了,她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你不鼓足勇气想办法报复?为什么要把这痛恨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就因为阮沅是萦玉的表妹?就因为琪婉仪的父亲是旧齐降臣、是曾经竭力维护萦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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