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唐王情_Aimee央央【完结+番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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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我不会听错!

  老天,若是明涵真的命不该绝,那就请让他听到我的声音。

  我忽地满血复活一般,使劲拨掉自己面上的泥土,掏出两条胳膊,忽略泥土压迫到胸腔的窒息感,使出吃奶的力气,中气十足、字正腔圆地大喝一声:“王伯当!”

  ☆、遇故人明涵险脱困,遭埋伏李密英雄尽

  梦里看花花似雾,今叹故人人陌路。

  我是不是该庆幸,庆幸他并未装作不认识我或者直接转身离开。

  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一抬眼我便瞧见一双复杂的眸子,眸中情绪翻滚暗涌,似是在挣扎着,不知如何是好。

  旁人乍一看他,许会觉得此人一幅憨实无害的模样,可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思与精明。现今他的下巴上还带有丝丝青色胡渣,脸色在屋中浸得有些许红润,只是身上的那套带泥甲衣却似乎宣示着主人的一宿未眠。

  我使劲坐起身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状况,这儿似乎是一处民宅,屋子别致雅静,它的主人定是位文静秀气的女子。抬手捏了捏自己那在冰冷的淤泥中埋了良久至今仍无法灵活动弹的双腿,我抬头努力笑了笑,道:“王大哥,谢谢你。”

  王伯当是李密身边少有的忠心不二的部将,我之前在瓦岗时与他并不相熟,仅仅算是点头之交,但我知道他与秦琼交情匪浅,对我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沙哑,“明涵姑娘,大夫说你的身体受湿寒相侵,怕是会有遗留病症,今后要多多注意身体才好。”

  遗留病症?也就是后遗症吧?

  不知为何,王伯当此时诚恳地望着我,让我注意身体时,我一时竟有些莫名的感动。我本来想问问昨日那些百姓的情况,可后来才发现我是问不得的,我也根本不敢开口去问,因为我怕自己会亲耳听到那些我不愿面对的结果。

  艰难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故作轻松道:“王大哥请放心,明涵的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他仍有些担心地探了探我的额头,“还好退烧了,你是不知道,昨日的事情让我一直心惊胆颤的,若不是你及时唤了我一声,如今恐怕……”

  见他似是有些难言之处,我笑着打断,问道:“不知道王大哥有没有将此事告知李将军?”

  王伯当果然一怔,才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般道:“你莫要担心,在此处先安心养养身体,有什么需要就差人来通知我一声。如今天寒地冻的,没什么事也不要到处乱跑。”

  我望了他一眼,眸光一黯,缓缓点了头,他勉强一笑,将手中的汤药放在我身边,这才缓缓起身离开。

  我想我该是明白了,李密此人度量较小,定是痛恨王世充的,而如今秦琼等人投靠在王世充一方,李密如何能息得下心中的怒火?我不仅是李唐所谓的的神女,又曾是秦琼名义的表妹,若是被李密得知我的存在,想必又是一场暴怒。以王伯当对李密的忠,该不会对他隐瞒此事,我所能做的也只是猜想自己迎接这场愤怒的时间长短罢了。

  说到底,上天似乎一直都在与我开着玩笑,看我挣扎在痛苦和绝望的边缘,却一直淡笑不语。

  扎心了,有木有……

  “在怨我吗?”

  对面的人将饭菜放到我的跟前,我将双脚挪了挪,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眯上双眼,没有言语。铁质的脚拷摩擦在马车的底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对面那人默了半晌,只听帘子微微一响,我的世界再次剩下我一人。

  怨吗?其实不怨的。

  王伯当对李密的情谊我从未怀疑过,更别说相信他会为了我这么个外人对李密谎言相对。我只是想感谢,感谢李密并没有公开将我斩首以宣誓他叛唐的决心,也并未对我严刑相对以出兄弟叛离之气,他只是将我囚禁了起来,一日三餐都有王伯当亲自相送,我还是要稍感荣幸,不是吗?

  但我并不想回复王伯当,若是不答,他只会一直对我心有愧疚,从而暗中多加照料;若是答了,这个结果我并不确定。

  唇角浮起一丝酸涩的笑容,在这个世界里,我何时竟已经学会了先为自己而活?

  其实如此这般跟着李密的部队行进已有大半个月,许是心境变了,曾经那个瓦岗寨大当家如今已状似颓然老矣。他时不时会来和我聊天,聊过去在瓦岗起义时的趣事,讲自己与宇文化及的“恩怨情仇”,说他那打小儿就有的超级英雄梦。我每次都只是笑笑,点头,然后等待着他接着下来的内容。但我知道,他一直对秦琼和程知节等人绝口不提,对李唐绝口不提,对他如今的去向亦是绝口不提。

  当时的我就在想,这个盛极一时的一代枭雄是否已经预感到了某些事情,所以才会如此感慨,感慨到异乎寻常。

  原来,我可以感知到所有人的命运,只除了我自己。

  感觉到车身在剧烈地晃动,耳边马蹄声急促传来,伴着鞭子的抽打声,让我终于能够从昏睡中醒过神来。

  马车在飞速前进,而且不是普通上路时的那般行进,马车的帘子被凛冽的寒风吹起,鼻尖一冷,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差些将头磕到前面的车壁。

  马车后有一批追兵,之所以说是追兵,是因为他们与我所在的马车保持了一定的车距,并且,我能听见一声声被夜风吹得细碎的“站住!”“抓住他们!”等等混乱的声音。

  我忽地灵台一明,莫不是有人救了我?望了望自己的手铐脚拷,我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并非如此。也许,只是有人将我劫走了而已,至于原因,只能等到这场追逐厮杀结束后方能知晓。

  风声渐渐平寂,愈发脆弱的车身在颤抖中也缓缓趋于稳定,紧跟其后的呐喊声不知何时消失在那夜色尽头,我费力撩开面前的帘子,望着那道驾车的黑色身影,平静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深夜劫走明涵又有何意?”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我已经醒来,而且如此平静,遂他反问道:“姑娘竟能这般早就清醒?”

  我刚刚从帘缝中已经看到了此人身上的甲衣,若无意外,他应是李密的部下,显然还是个头衔不小的部将,但如今,我该称他为逃兵才对。

  我只笑笑,刚刚我清醒的如此艰难,绝不是一般的昏睡,莫非在古代还当真有电视剧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不成?

  “阁下该是李密的原部将吧?”

  果然,只听前方那人冷笑一声,“姑娘不必关心在下的身份,李密此人已是穷途末路,在下只是未雨绸缪,另谋出路罢了。只是姑娘你大可放心,你本是李唐的神女,小的只是想将您归还李唐,顺便图个小小功劳而已。”

  这番话确实滴水不漏,我心下稍疑,却也并未过于深思,转眼瞧见马车内摆放在坐垫旁边的一床被褥,我伸手拉过来,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在里面,朝手心呵了口气,暖了暖那已经有些苍白的双手,倚在马车一侧便眯起了双眼。

  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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