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信条里,我不在乎的人,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过于伤心,更何况李世民是为了自保,更可况他还是未来的皇帝。
许是见我过于平静,李世民起身坐到我的塌上,强迫我与他对视:“要去看看恒月吗?”
听到“恒月”二字,我禁不住一愣,“她,她不是……”
李世民伸手抚了抚我的发顶,“恒月已经不在了,我是问你想不想去看看恒月的家人,怎么说她曾经都是与你较为亲近的人。”
呵,李世民的心思果然周到细腻,若是没有这些算计,我们也许会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有些机械地点点头,泪水不知为何突然盈满了眼眶:“想。”
虽然过去了很久,那一夜仍然是我心中的噩梦,那片火光,那些染满了鲜血的刀刃,都曾让我彻夜难眠。
李世民轻轻环住我,在我耳边叹了一声。
“听你说句真心话,就这么难吗?”
不知为何,被他戳穿伪装的我忽地身心都有些疲惫的感觉,我只能乖乖地任身边的男子将我的身子扳过,搂进怀中。
也许,忘了那件事情,李世民也可以作为我的依靠,不是吗?
可是,我爱他吗?我又能爱上他吗?
我真的不知道……
李世民此人近日有些许魔怔,正如昨夜抵达长安之前,我在餐桌上开玩笑地称呼了他一声“小老弟”,本来只是戏称罢了,好歹我比他大上几岁,也无伤大雅。谁知,那人却板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执意要我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气结,与他对话如下: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与你客气,直呼其名就好的吗?”
“本王是说不要客气,可我让你唤我世民,你刚刚这些形容却明明都是对兄弟的称谓罢。”
“没毛病啊,你今年也就二十一岁,可是姐姐我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做你的姐姐,足矣。”
“……”
“喂,你干嘛不理我?”
“……”
“好啦,世民世民,总可以了吧?”
“涵儿……”
“嗯?”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情。”
“哈?”
“……”
“哦,难不成你是说你比我小这件事?
“……”
“明涵遵命,遵命遵命。秦王殿下,这个态度满意不?”
“叫我世民。”
“……”
被李世民气的发堵,遂我吃完饭后便潇洒地偷溜到外面的街市上散心。此处本就是长安城外的一个小镇,鉴于李渊说要在白日亲自迎我入宫,而我们将近傍晚才到达此处,遂将就在此镇中休息一夜,明日再进长安城去。
或许是临近上元节的原因,小镇的街市上竟也热闹非凡。舞龙戏狮,杂耍喷火,灯谜酒宴,吆喝贩卖,宝马雕车,灿灿灯光恰似十里长河,辛弃疾所说的一夜鱼龙舞,大抵便是这番意境。
我买了支冰糖葫芦拿在手心,幸福感爆棚,止不住自己原地打圈圈的欲望,心想这等热闹时分,就差有一段“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美丽邂逅了。
谁知,果真有一双温如暖玉的手忽地覆上我的眼睛,手中的糖葫芦“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眼泪毫无征兆地便落了下来,纵然只是感受到了这双手的温度,我也能猜出,他到底是谁。
这双手曾经在慌乱的人群中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又怎会忘了?一起患过难的人又怎能不记得?
许是感受到我眼前的湿意,那人慌忙把手拿开,急急扳正我的身子,却在看到我模样的那一刹那笑出声来。
“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邋遢地出现在本公子面前?”
如此欠扁的腔调,如此熟悉的语气。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他虽是嘴上嫌弃着我,手却温柔地揩去我唇角的糖渣。
他的笑意渐深,“怎么?本公子是不是又俊俏了许多,才让你如此移不来目光?”
我拍开他的手,“切”了一声,“你说你都二十九岁的人了,还如此自恋嘴欠,如何能成家立业?”
他却揉了揉自己被我拍过的手背,笑道:“你不是说在你们那儿,我这种叫小白脸么?”
我差点晕过去,之前我见他俊俏朝气却又文雅稳重,时而段子手,时而清淡疏离。我觉得他这般性格定也年纪不大,便说他有做小白脸的潜质,谁知这厮已然二十有九,仔细算算,年后也该三十岁了。
遂我狠狠掐上他的脸蛋,恨恨道:“莫大公子,脸呢?”
他痛得直嚷嚷,却并不拿开我的手,我有些不忍,只得自己默默收了动作。
“没成想见到我你竟会这般激动,走,本公子带你去买上十串糖葫芦。”
说着,某人便拉起我空闲的右手。
我勾唇笑了笑,轻轻将手扣在他手心。
我曾问过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江湖草莽罢了”。我当时还戏称他说大唐的江湖草莽竟还这般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相貌堂堂,简直就是斯文败类嘛。
他只笑笑,没有言语。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比如,这么些天他有没有找过我?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问了也没有结果,又何必徒增烦恼?
如果可以,我望了望那人此刻明媚的笑容,就让我单纯地将之称为,巧合吧。
不知何夕,一见倾心;情深不负,相守合宜。
只是这双手,我注定握不了太久,在情愫明了之前,离开也好。
☆、入长安李密亲相迎,赐姓氏明涵忆往昔
还记得长安城外那一夜,临近分别时,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又各不言破。他并未问我如何逃过了桃林县那场兵荒马乱,也未问我为何出现在长安城外。
我望着他的侧脸,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头那股奇怪汹涌的欲望,笑着挥手,道了句:“今后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我走得有些匆忙慌乱,乃至于我来不及回首看看身后那人怔怔伸出的双手。
似乎依稀在说:别走……
世人多怕离情苦,原来,我也并不例外。
只是既然注定要离开,那何不潇洒一点,将眼泪留给黑夜成为永恒的纪念。
打马在长安街上,满眼皆是汹涌热情的人群,我跟在李渊身后,在李世民和刘文静的陪同下,向着唐宫而去。不知为什么,此刻望着路边那人山人海中投来的或羡慕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听着锣鼓喧天的热闹乐声,我的心底莫名就空了一片,似乎我选择了一条注定与寂寞相伴的道路。
“涵儿,别紧张。”
右手背上一暖,我侧头望了望身侧那人,李世民却只弯眉冲我笑笑,使劲攥了攥我的手掌,见我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才回身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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