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像他们的新可汗野心不小,觊觎黎国这块肥肉,确实蠢蠢欲动。
看样子这华元帝还挺机智,用这个大局做试题,就能从中汲取有用的建议。
瑾瑜在了解到的国情中推算了一下,黎国,与中国古时宋朝的时间差不多,局势也差不多,都是一段杂乱黑暗的朝代之后崛起的大国,但又不尽相同。
黎太祖吸取前朝教训,崇文抑武,完善科举制度,比中国古时的宋朝超前不少年。
而后一代皇帝在位时间很长,长达四十年却无功无过,没什么太大建树。
第三代皇帝称真宗,注重加强中央集权,废黜丞相建立内阁。还试图废黜开国功臣湘王和南阳王的后代,以便收回封地。
最后只将南阳王满门尽灭,湘王至今还是名义上的廊州之主。
第四代皇帝就是现在在上面坐着的华元帝。
华元帝注重民情,兴修水利,对商业和工业的发展持观望态度,没有实施打压,却也暂时没有像宋朝那般推动。
因为重文抑武和加重中央集权的政策,黎国的军事制度与宋朝并无太大差别,皆是强干弱枝内外相制。
军事编制分为中央禁军与地方军队,禁军主要职责只是保卫京师,平叛内乱,地方军队才是抵抗外敌的主力。
虽然两者都是国家编制的军队,却因为弱枝政策导致两者的装备和训练不成正比。
还致力于削弱武将权利,指挥权与统兵权是分离的,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兵力再次下降。
文臣常年只重文采诗赋,全是纸上谈兵,若是发生战乱,总不能凭一张嘴皮子说退敌人。
按照这个国情,西北那边的北戎就相当于击败宋朝的金人,黎国的经济如今还比不上宋朝,如果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不出五十年,黎国就要被外族顶替。
黎国可能要成为短命王朝,宋朝至少还坚挺了三百一十九年,黎国最多一百六十年。
以后这个时空发展到了中国现代的阶段,历史学家对黎国的评断,可能就是对后世贡献巨大,却不善顺势管理,导致迅速消亡。
瑾瑜决定将黎国容易遭到攻击的弊病列举出来,将利弊一一论证,让皇帝信服现今局势不利于长久发展,再列举解决之法,说服皇帝推动商业工业发展,将严重重文抑武的情况改善少许。
只要经济上去了,国民生活水平自然提高,再有一支精良的军队和一些懂得行兵作战的武将,外敌便不是那么容易长驱直入。
发展个几十年,黎国便是大国盛世。
这些,是后世之人反观历史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在场众贡士无法预见的,光是这一点,他就赢了。
瑾瑜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策问题,在文章观点看上去深谋远虑又独到的基础上,力求行文流畅,写一手漂亮规范的台阁体。
直到日暮西沉,瑾瑜才将这主试题按规定的格式,在两千余字写完收尾。
写完了主试题,瑾瑜拿起今年特例的附加题。
这是一封书信,准确来说,是一封英文书信,不是原件,是由翰林学士们誊抄过来的。
这就是瑾瑜为何要发笑的原因,他懂英文,虽然有一些词和句式很生涩,可能是因为古今时代差异,但他大体能看懂什么意思。
之前打听朝中局势,听闻前几日打遥远番邦来了个奇特的人,会说中原话,带来了那边国主的书信,觐见黎国皇帝时却十分自傲。
称国王派遣他来黎国学习,但黎国连一个能与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还看不懂他们国王的书信。
瑾瑜当时还觉得稀奇,这个时空的欧洲人居然如此前卫,能想到派使者过这边来学习。
但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不了解北戎以外的国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话,也用不上他操心。
没成想,今天的殿试,皇帝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一众贡士,答不上来没啥损失,答上来自然皆大欢喜。
翰林学士这个誊抄可以说非常厉害了,像画画一样。
瑾瑜看了大致内容,这个国家的国王,用语很客气,并不像传言中那个使者一样高傲。
大致意思是他听说黎国有火树银花,和能用木头造成可以写字的纸张,十分方便,想让这个会说少许中原话的人来把这两项技术学过去。
火树银花说白了就是火药。
原来这个时空,四大发明也是出自我们炎黄子孙之手,瑾瑜莫名有些骄傲。
在他所学的历史中,火药是十三世纪四十年代传入欧洲的,也就是元朝的时候,蒙古军队西征欧洲之时带过去的。
造纸术也是十三世纪传入欧洲的,不过是经由阿拉伯人之手。
欧洲在造纸术传过去之前,都用羊皮纸书写,可想而知是多么渴求廉价的木制纸张。
按照他的推算,黎国只相当于宋朝,欧洲就有国家跑过来说要学这东西。
也怪国王派过来这个使者脑子不好使,否则在民间就能学到这两种技术,非要跑到皇帝跟前嘚瑟。
要是华元帝脾气一上来,不顾礼仪之邦的名头,不管丢不丢面子,直接把这使者砍头就有意思了。
瑾瑜将书信的意思写在考卷上,思索着他把这译文给了华元帝,不知道华元帝会不会把两项技术传给这个使者。
不过,传与不传,都是华元帝一句话的事,这个决定,只能影响后世发展。
不知道这个时空的轨迹,最后会不会与他曾经所处的时空相同。
心中叹息,华元帝主宰举国大权,他不过是一个小小贡士,无法左右历史变迁。
可叹百年之后皆为一撮黄土,活在当下最为重要,只盼华元帝采纳他大力鼓励发展工商的建议,趁着异族没有崛起,让黎国各方面都处在世界领先地位。
殿试只有一天,日暮就要交卷,眼看从宫墙上只能看到半个日头,瑾瑜赶紧确认署名清晰,卷面无错,等着收卷官收卷。
第71章 召见
日暮西山,众贡士于殿试最后阶段,检查考卷,眼角余光却见上首华元帝有所动作。
瑾瑜心里佩服华元帝,竟真与一众考生一起,在这广场上坐了一天。
虽然有宫女打扇伺候,吃水果喝清茶,中途小憩了两刻,这耐心依然让人佩服。
华元帝已从长长的台阶走到广场当中,慢慢从第一排桌案前走过,看样子是亲自巡场。
本该到了收卷的时候,却因华元帝巡场,众官员低首束臂,一动不动。
华元帝面色不显,看不出情绪,时不时在某个贡士跟前驻足,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第二一排的人已经浑身紧绷,等待华元帝检视,华元帝停住了脚步,对场中官员招手。
“清场吧。”
官员应声,让一众贡士依次从来时的门出去。
刚走出宫门,瑾瑜松一口气,抬头寻找陈君然与李言卿。
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看上去有些面熟。
瑾瑜当然没有忘记,这是廊州乡试的解元林嘉华。
“不知兄台为何挡我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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