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原一怔,想不到李继勉竟会这般回答,若是他挑剔别的,他还能美言宽解一二,可李继勉这句家国天下的大帽子戴起来,他说什么都显得小气不已,不过受人所托,总得尽一尽力,遂厚着脸皮道:“李大人这话就严重了,成贼不除,难道这天下人都不结婚生子了吗?李大人,成贼是一定要灭的,但这家也是可以成的,俗话说,成家立业,等李大人成了家,一样可以带兵杀敌,征战四方。”
李继勉道:“崔大人不必多言,勉心意已绝。崔大人与荣大人的器重与厚爱,勉心领了,恕勉实不能受。”
崔原又说了些委婉的话,然而李继勉态度坚定,言辞没有丝毫转圜,只得叹了口气,起身告退。
等得崔原一走,一直不曾言语的玄友廉道:“战事未定,不敢沉迷于儿女私情?”
李继勉顶着玄友廉的视线,大大方方地道:“是啊,怎么的,你有意见?”
玄友廉又看了李五一眼,见她还在走神,淡淡道:“挺好的,我突然有点希望成元水那老东西多活几年,最好活到七老八十,也不枉你一腔热血,立下如此铿锵誓言,最好传出一段‘不除成贼、不言成家’的千古佳话来。”
场面上的话,李继勉向来是能说多大说多大,说完转身就不认帐,德行跟他父亲李制如出一辙。刚才的那番话,他自然也压根没当一回事,对与玄友廉的调侃也未放在眼里。倒是原以为李五听到他这番话会有一些反应的,结果李五一直走神,走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小五?”
李五回神:“啊?小将军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
李五在感叹过荣碧月可能是个短命鬼后,心思彻底就不在这了,而是满脑子想着一会怎么偷偷溜出府去,听李继勉这么一问,道:“没什么,小将军,我觉着有点困了,想回房睡个午觉。”
李继勉拽着李五的衣袖,眉头皱了皱:“对于刚才崔原的那番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五莫名其妙道:“小将军要我说什么?”
玄友廉在一旁凉薄道:“小五想必也会成全你的家国天下,胸襟抱负。”
其实后面的话,李五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并没有听进心里去,自然也没听到李继勉那番激昴之言,道:“什么?”
李继勉道:“你闭嘴。”
李五闻言闭了闭嘴,道:“那小五先告退了。”
李继勉道:“我冲他说,没冲你说。”顿了顿,头痛地抚额,有这玄友廉在,他就无法跟李五好好说话,遂道,“算了,你先下去吧,我晚点去找你。”
李五正要告退,结果一个婢女进来道:“两位大人,门外又有人求见。”
李继勉道:“名谒呢?”
“那人没有名谒,自称是左相颜景善。”
李继勉与玄友廉相视一眼,同时站起来,向门外迎去。李五本来已经要走了,一听颜左相过来,顿时又移不开步子,跟两人出去迎接了。
到了门口,便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拄着拐杖的颜左相。李继勉与玄友廉同时道:“左相大人,你怎么来了?”
颜景善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笑道:“本来想去玄大将军府上拜访的,结果听说玄侍郎住到李将军府中来了,老夫听下人说时还不信,这下亲眼见了才信了,想不到两位初来洛阳时还打得你死我活,如今感情已经好到吃住同行了?”
玄友廉和李继勉同时想到在政事厅的那一场大架,尴尬笑道:“让左相见笑了。”
三人将颜景善迎到家中,玄友廉道:“劳烦左相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颜景善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李继勉,本来想单独与玄友廉说的,可眼下见这两人感情这么好,说的也是好事,也不必特意让李继勉出去,遂道:“今日我来,是与玄侍郎说一件喜事。”
听到“喜事”二字,屋内三人同时眼神一凛,便听颜景善道:“是这样的,公主今年已有十五,也已到了嫁人的年纪,如今朝庭正在为皇上选妃立后,长姐不嫁,弟弟却娶妻纳妾虽然无伤大雅,但说出去总归是不大好听的,令公主闺名有损,也令皇上身蒙诟病。先皇先后早逝,公主与皇帝上无长辈,少不得老夫多操几分心。老夫私下与公主聊了聊,得知公主已心有所属,正是你玄侍郎。公主温良娴静、才貌俱得,玄侍郎于公主又有救命之恩,若你二人能结成良缘,实在是佳话一段。”
颜景善说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玄友廉与李继勉互视一眼,心里都在想今天倒底是什么雷劈的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上赶着跑来说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来写来应该很有趣的,不过今天不在状态,言语有些干巴巴的,先发上来,之后可能会修改一下。
情节不会变,主要是遣词造句润色。
第082章
玄友廉沉吟片刻道:“廉出身卑贱,公主厚爱愧不敢当。”
颜左相自然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以玄友廉的身份, 实在是配不上尊贵皇室公主。颜景善不是傻瓜,眼下的局势他看得透彻, 若在太平盛世,他绝对不赞成公主嫁于玄友廉这样的人,然而眼下局势, 玄凉手握兵权,玄族满门显赫,公主若想保住自己与皇帝的位置, 只能依托于玄族, 嫁给玄友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玄凉的其它几个儿子,颜景善也接触过,不谈出生,这玄友廉绝对是玄凉众儿子之间的姣姣者。
颜景善道:“玄侍郎,英雄不论出处,况且公主对你情有独钟, 爱慕不已, 若你二人能结为夫妻, 实在佳话一段。”
玄友廉淡淡道:“廉实不敢高攀公主,再则母亲新丧, 廉尚在孝期,不愿耽误公主。”
“玄夫人之事,老夫也有耳闻。玄侍郎悲切之心, 老夫可以体谅。眼下只是征询你的意见,待得三月效期一满,再商定婚娶之事也无妨。”
玄友廉道:“左相大人,怪我没说清楚,我是要替母守孝三年,三年不言婚娶。”
颜景善一惊:“啊,你要守孝三年?玄侍郎,老夫明白你痛失慈母之心,可是如今一般人都是守满三月孝期即可,已不太要求必须守满三年的规矩,况且玄侍郎正值青年,这三年光阴实在宝贵啊。”
玄友廉道:“左相大人不必多说了,廉心意已定。”
颜景善还试着劝说了几句,然而玄友廉不为所动。玄友廉非要守三年的孝,小皇帝立后在即,公主需得在三个月内嫁掉,怎么可能等得了三年,看来是分明不想承公主这份情谊了,只得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
等得颜景善离开,李继勉瞧了玄友廉一眼,挑了挑眉道:“三年不言婚娶?”
玄友廉道:“怎么,继勉兄有何指教?”
“挺好的,小廉孝心感天动地,守着古法三年为孝,既然如此,小廉要不干脆再学着前人去墓地结庐而居吧,这样令慈在九泉之下也定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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