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友廉反应过来了,唇角扬了扬,低声道:“你醒了?娘——子——”
刻意拉长的两个字节带着戏弄的意味。
李五从被子里探出红通通的小半张脸,闷闷地瞧了他一眼,随即被子中的手脚并用,将被子角密密实实地掖了一圈,压在身下,瞪着他摆出一副绝不退让的模样。
玄友廉本来没想干什么的,只是想掀开被子看看她情况,然后在床下对付着睡一晚,却被她这个动作给撩到了,只觉得她跟只占了窝的小母鸡一般,萌得不行。
于是身子逼近一步:“娘子,你不让我进被窝,大冷天的,我睡哪里?”
李五虽然发烧迷糊着,但还是有意识的,从头到尾听到他跟那妇人说了些什么。叫她娘子占她便宜也就算了,如今还想着钻进被窝搂她睡一晚?
想都不要想!
“你爱睡哪睡哪,离我远点。”
玄友廉身子再次逼近,一手撑到李五枕头上,胸膛下压,脸直接贴了过去。
李五吓了一跳,看着他逼近的脸,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玄友廉压沉噪音,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道:“娘子,不要闹,把被子松开,让为夫进去。”
李五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美颜,眼睛下意识地乱瞟,手却拽紧被角,低声道:“玄统领,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玄友廉伸手将她额上的头发拨了拨:“小五,人要讲良心。我救了你,给你疗伤,一路上为了迁就你的伤势耽误了行程,如今又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投宿敌城,你不会没良心到让我大冷天的,连床被子都盖不着吧?”
李五:“……”
李五将头缩了回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复又钻出头来:“上面一床被子你拿走,睡那头去。”
玄友廉直起身,眉头微挑,掀开被子,就见被子之下,李五将里面的一层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这一看简直就像只肥肥的虫茧子。
虽然许配过三次男人,还养过二十个男宠,可这位落魄的李五公主前世实实在在没经历过男人,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番举动,在男人眼里就是撩,而男人又恰恰是最不经撩的。
玄友廉当即抬腿跨上床,钻进被子里,隔着那裹成茧状的被子,将她结结实实摁住。
李五吓了一跳:“你!”
“声音小点,这墙薄得很,你要让隔壁的人听到吗?”
李五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虽然隔着厚厚的被子被抱着,可脸上还是发烫起来:“你这样占我便宜很好玩吗?”
“不好玩。”玄友廉顿了顿,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李五的脸颊,“但很喜欢。”
李五:“……”
李五挣扎起来,可肩部有伤,动一动自己先疼得要死,反到是玄友廉摆出一副“你动任你动,松一下手算我不是男人”的表情,顿时也没了反抗的意思,只能求饶道:“玄统领,你压着我的伤口了。”。
玄友廉看她不在反抗,身子侧躺下来,变成温柔抱着她的姿势,脸也凑到她耳朵边,轻声道:“小五……”
声音太近,连着口鼻间的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李五的脖子上瞬间起了一层小疙瘩,缩了缩脑袋。
玄友廉的声音低沉微醺:“小五,换个主人吧,试试看我,我会比李继勉那个蛮族粗人对你更好。”
李五:“……”
李五又乏又困,身上有伤,还在病着,实在没有力气再与他纠缠,在被茧里困难地蠕动身体转了个身,背对他道:“我困了,玄统领你要这样抱着睡就抱着吧。”
第二日醒来,李五睁开眼,就见玄友廉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裹着被子的她睡了一夜。不得不说,玄友廉的睡相是真好,不打呼不乱动,安安静静的,只有胸膛呼吸所带来的微弱起伏,比那李继勉不知强了多少倍。
李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浓密的眼睫毛投下一片细碎阴影,脸上是被清晨素淡的阳光照出来的一根根绒毛,这般近地看他,愈发觉得他当真是好看极了。
前世她被玄凉送到玄友廉府中时,送她的宫人怕她想不开,安慰她道:“五公主,那玄友廉虽然身份低贱,但容貌却是极好的,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委身于他至少比委身给那些丑陋粗鄙之人强啊!公主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听听,容貌好的人,真是占尽了便宜,连侮辱也说得好像是天大的福气一般。
李五当时便想,那玄凉长得是那副老丑模样,他的儿子能好看到哪里去。直到见到玄友廉时,她才明显那宫人没说错,这般绝美的男子确实世间少有。
被当做禁脔囚在玄友廉府中的一个月,李五心中有不甘有怨恨,可每每看到玄友廉安安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对她没有一点逾礼的行为,她的心境都平静了下来。那时她真心想过,如果没有彼此天差地别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李唐皇室的尊严和命运,嫁给这样的男子,也算是不错。
唉,想了想去,还不是因为他长得美!
李五有时真挺瞧不起自己这以貌取人的肤浅行为,可这不是她一人的毛病,自打唐太宗那会不顾群臣极力反对,娶了貌美的前朝公主,便算是奠定了李氏好颜的良好传统。历朝历代的李唐皇族都爱容貌皎好的美人,她父亲李幽即位后,没有娶朝臣所荐的重臣之女,而是娶了她有南蛮异族血统的母亲蒙氏为后,就是因为被蒙皇后异族容貌震慑,惊为天人。
李五看着眼前熟睡的玄友廉,突然想起,前世似乎就是这个年纪,她被玄凉赐给他,与他相遇。
这么一想,李五心中陡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玄友廉现在对待她的态度不是一个好兆头。想着三年前玄友廉莫名其妙直接掳人的粗暴作为,要是这一世他跟前世一样,也深爱上了她,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李五觉得等脱离危险以后,还是得离这人远点,不要招惹他的好。
这时她看到玄友廉的眼皮动了一动,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熟睡未醒,感觉到玄友廉动了动,轻手轻脚地放开她,随后一只手就按到了她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后,不一会就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李五半睁开眼,就见他已经出门了。
李五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还保留着他刚才触碰的感觉,不过温度到是不烫了,烧已经退了。
不得不说,自打不那么娇气地惯着自己,跟在奎鲁身后出入军营,与士兵一起操练,她的身体确实比前世强健了许多。以前要是发个烧,就算烧退了都得虚弱好几天,而现在烧一退,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就算身上还带着箭伤,也不是很难受。
李五闭上眼又眯了起来,等着玄友廉折返进屋叫她起床,她才装得好像刚醒一般,睁开朦胧睡眼,爬起来穿衣服。
两人走到屋外,老妇已经准备好了热粥小菜,瞧着李五自己走出来,笑道:“小娘子,能自己下床了?看来是烧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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