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些针线和丝巾布料到我屋子里。”
“噗——”
此话一出,不说贺知舟下意识喷出来,就连原本殷勤问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的管家都满脸茫然,呆愣了两三息之后才满脸纠结疑惑地问开口。
“这个……您是要补、或者绣什么东西吗?我们府邸倒是有好几个手艺不错的绣娘。”管家可能以为他是口误,用着相当委婉的语气提醒。
然而赵如徽向来没皮没脸,半点也不遮掩地就回了一句,“不用,我自己绣。”
他一边说,还一边饶有意味地看了贺知舟一眼,“哎,这样更能够表明一下我的心意嘛。”
“咳咳咳……”
贺知舟都不忍心去看这个管家究竟是什么表情了,只觉得刚才吃的那两颗芸豆都卡在了自己的嗓子里,偏着头连连咳嗽个不停。
原本以为只是扯皮,然而没有想到某人真的要了针线不说,还一脸的兴致勃勃。大半夜的天,贺知舟看着隔壁还点着的烛火,默默盖上了自己的被子,将所有那些雷地自己外焦里嫩的画面想象赶出三里地以外,清空了所有的思绪,这才闭上了眼,入了眠了。
如今亥时已过,也不是什么热闹节假,夜市也已经撤了个干净,只有几对官兵衙役们还在街道上巡视。
然而这一会儿,原本应该在屋子里面苦苦研究绣工的某位陛下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他七拐八拐地绕了两条街道,最后在一个破旧废弃的小屋子边停了下来,看着那个蜷缩在壁角,却没有睡去,明显在等待什么人的老道士微微一笑。
“监正虽然当年发誓余生不再算卦,但如今既然已经为知舟破了戒了,怎么就不肯为孤也算上一卦,还要孤在这大晚上的,一阵好找?”
依旧是极为温和的语气,只是在那审视的目光之下,却难免带上了几分的寒凉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很多才多艺的2333
ps:问一下,大家是喜欢看见更多的互动日常聊骚呢,还是剧情内容啊?
第75章
如果真的是按照年龄来算的话,这老头应当也是两代之前的人物了,若他没有被先皇罢官,现在甚至已经是这朝中少有的三朝元老了。所以尽管这个老道士看起来一直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但赵如徽却也并没有掉以轻心,仅仅是在旁边一侧淡淡地审视着他。
然而老道却仿佛是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审视和敌意一样,看着赵如徽往墙角边上儿缩地更紧了一些,神色也是委委屈屈,“您,您身份高贵,哪儿还要有我需要算的事情啊,就算是老道士我算了,您也不信啊,还要平白挨上一顿打。”
赵如徽看着他笑了笑,“孤可不是什么地痞无赖,你若是算得准了,孤又如何会动手?”
“老道我能力有限,算不准,算不准。”这老道士原本就哭丧着的脸这会儿皱地更紧,活像是个晒光了水分的橘皮。
在这老道士还没有辞官的时候,赵如徽虽然是年少,但也已经十六七岁,在先皇的教导之下开始参政了,即便钦天监不像是六部这样的部门,但是作为监正,赵如徽自然也见过这个老道士的。当年的他虽然不能够说有多么仙风道骨神仙气度,但也绝对不是这样一幅疯疯癫癫的模样,所以赵如徽自然认为他是在装疯卖傻。
他心间多了几分不耐,脸上的笑容自然也收了回来,一双凤眸锐利地看着这老道士,掩饰不了其中的嘲讽意味,“哦?可是之前孤在房间外听见的,您为知舟所算的那一卦,可是相当饶有其事啊。”
赵如徽垂眸,看那老道士依旧不吭声,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手上的扇子以后,才沉声开口,“孤此番是带着真心实意让算你一卦,否则也不会在这么三更半夜地独自一人前来,监正你又何必对孤设有如此之大的防备呢?”
帝王的耐心永远都是有限度的,愿意和你笑颜相称那是给你面子,可若是一旦等他没了耐心,觉得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绝对会是加倍翻脸,这老道士怎么也算是侍候过十多年皇帝的,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如今看见装疯卖傻并不管用,也只好在心中重重一叹,再抬起首来的时候果真没有了先前的那一种刻意。
“先前老道所言并没有欺骗陛下,老道我能力有限,若是连您都所迷惑的东西,又怎么能够是我这等道行低微的人所能够卜卦的呢?”
这话听着实在是有敷衍的语气,却只有这老道士知道他说的究竟有多么真心实意。不过好在赵如徽并没有抓着他质问的意思,只是道,“占卜算卦,这些并不急,正如我当时的疑问——您怎么就能够对知舟另眼相看,甚至主动要求帮他算卦?可别告诉我,真是所谓的‘牢友’情谊。”
“……他的命格改变了。”老道士沉默了一下才最终开口。
万事开头难,而说话也是一样,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说出了第一句,自然也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老道士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犹豫,而是低声将他看见的一切告知给了赵如徽,“或许陛下不相信,但是在我辈之间自然有特殊的观望气运之法,气运浓厚的则大富大贵,气运不济的就多灾多难,另外,从一个人的面相上面,也能够算出他的大致命格,不说事事准确,但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坎坷多灾,还是平平淡淡,大抵都能够有所猜测。”
“今日我在客栈对那位小友所言字字非虚,他原本应该是坎坷一生的宿命,但我却偏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气,一丝改了他的命格、护着他周身的紫气。”
“那你在我的身上了看见了什么?”
“也是紫气——通天的紫气。那是我八年前从未看见的,现在的您,就好像是被掘出了一个开口的河堤,随着时间,周身紫气甚至日益浓厚。”
“都说我当年占卜算出长公主生而不详,但其实并不是的,那一卦,我是在当日开春祭祖之时所卜,卜的也并非是长公主,而是这大乾气运。我确实是看见了血色,看见了大乾日日不知为何流散的国运,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灰败……卜卦结束之后,我只说了‘不详’二字,而后便吐血昏迷了足足有三个月。而当我再次醒来之时,事事都早已经木已成舟,我也向先皇禀告过,但显然,先皇并不认可我的卦象,从此以后更是对钦天监心怀不满。”
“但现在,这大乾被慢慢窃取的国运却回归了,我先前不知理由,才会重新来到这潮州想要从长公主入手……直到,我见到了您。”
一次夜出询问,却不想问出了这些旧事。赵如徽倒是并没有怀疑。
只有皇帝才更了解皇帝的想法。在祭祖祭祀之上出了“不详”的卦象,未免动荡民心,更有有心之士会刻意地往帝王不仁的方向扯,若再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被史官记入史册……那可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点。
52书库推荐浏览: 皇权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