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闻岭做了决定,“下次见面再谈具体细节了。”
谈妥之后方立鸣脸上也是一片欢欣,他举起酒杯和闻岭一碰杯,声音里都很憧憬,“来来来,走一个,祝我们合作愉快、合作顺利!”
闻岭也笑着和他干杯,“借方老板吉言了。”
徐珂吃饱喝足,凑热闹的冲他俩一抱拳,“苟富贵,毋相忘。”
晚饭结束,方立鸣蹭徐珂的车回酒店,徐珂的车都开出去好几米远了,方立鸣还从副驾探出个脑袋冲他挥手,闻岭站在那儿也随意的挥了挥手,打开车门独自开车回家。
封闭的车厢里流动着舒缓的纯音乐,闻岭一边开车一边就想,真应该送一个“及时雨”的称号给方立鸣,来得太是时候。和方立鸣一起合作这个事情其实或早或晚原本对闻岭来说不那么重要,只不过方立鸣这个时候出现就给了他一个去A市的好机会,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卢惊鸿远远的,不必再担心两个人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又会缠搅在一起。而且这是以工作的名义,即使提出来也无可厚非,卢惊鸿大概也没有太多异议。
闻岭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这件事情对卢惊鸿来说被定义为造成了伤害,那恐怕又要陷入无限的死循环,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使这件事对卢惊鸿产生的伤害降到最低,以卢惊鸿对他的重视程度来说还是要先试探试探。
现在的闻岭满脑子里打转的都是如何全身而退的法子,因此纵然他心里隐隐约约为离开这个做法感到哪里不痛快、不舒服,也在此时被他强行忽略了。
第三十六章
年后算是一年中的一个就诊小高峰阶段,而就诊的病人越多也就越容易出事情。
诊所正式开始营业没几天就有一个之前做过植牙手术的病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说是年前手术没做好导致现在牙齿发炎感染,还口口声声的怒骂诊所的医疗器具没有消毒才导致他现在病情这么严重,他拿着公立医院开的单子要求诊所赔偿他医疗费用及精神损失费共十万元,否则不会罢休。
十万元,狮子大开口了。
周逸川第一时间就赶来了,闻岭亲自检查了那个病人的情况以后心底有了数——就是来碰瓷的。每个病人在诊所治疗后都会有相应的记录,不管是从以前的记录来看,还是就现在的检查而言,都可以看出这个病人在来伶牙诊所做植牙手术之前就动过别的手术,况且伶牙的医疗卫生质检毋庸置疑,闻岭对此很有自信,医疗器具未消毒的现象不可能会出现。
闻岭和周逸川在他的办公室里谈话,周逸川问闻岭对方什么要求,闻岭说要求赔偿十万。他们商议之后周逸川征询闻岭的意思,“我先去和他交涉,交涉没有结果可以直接走法律程序,这个官司我能说十拿九稳。”
闻岭点点头,“那人要不到钱明天肯定还会来的,到时候我再找你。”
谈好之后周逸川就带着资料提前回去做准备了。虽然这不算一件棘手的事,但闻岭一整天工作的心情就被这么弄得阴郁起来,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发生在新年伊始也给人不好的兆头,很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
然而糟心事却还不算完,下午的时候闻岭又接到了他以前的同事、中央医院的医生的电话,对方向他倒了好一通苦水,直说现在医生真是个高危行业。这么说的原因是中央医院年后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医闹事件,起因就是病人对治疗结果不满意在医院蓄意闹事,结果造成一位护士心包胸腔积液、脊髓损伤,一位医生多处软组织挫伤并轻微脑震荡,这一下就引起了医院上下严重反响。
闻岭听了这个事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评论,他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当然不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社会状况过去许多年也仍然没有改变,他既心寒也无能为力。几件连环的事情带给他很多负面情绪,让他即使下班回到家还是显得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卢惊鸿能感觉到闻岭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从他来以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垂头丧气,总也打不起精神。卢惊鸿在他旁边坐下温声问他怎么了,闻岭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他无意识的就朝卢惊鸿那边靠过去。这些事儿说出来卢惊鸿大概不能体会,而且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闻岭还是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说完以后闻岭不想继续深入探讨下去,免得把不好的情绪感染给别人,就用他一贯风格生硬的转换了话题,“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口渴,帮我泡杯茶吧。”
“好。”卢惊鸿从善如流起身给他泡茶,回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一个小茶壶还有另一样东西,是一双深灰色的羊绒手套。
卢惊鸿把手里的东西一并给了闻岭,“手套是新年和你说过的,我想你可能没时间去买就替你买了,别嫌我唠叨,天冷要记得戴着。”
“哦……”闻岭怔愣着把手套接过来,这样不起眼的小事,也只有卢惊鸿才会一直放在心上了吧。闻岭垂下眼睛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好像也就这么多了。”卢惊鸿攥住了闻岭的手,轻声对他说,“阿岭,你刚刚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我不是医生,的确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能感觉到你对待这个职业的重视,所以你才会被这样的现象困扰,在这一点上我是能够感同身受的。除了感同身受以外我好像也没有让你变得开心的好办法,只有在生活上把你照顾得更妥帖一点。”
卢惊鸿这个人……怎么总是想得、做得这么周到且滴水不漏,根本想挑也挑不出错来。闻岭回握住他的手,“你不用想这么多的,更不用从自己身上找什么原因,我本来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无论从什么标准来说,他做的都已经够好了。
卢惊鸿对他一笑,“你愿意和我分享工作上还是什么别的闲事,我高兴都来不及,何况你的事对我而言当然不是随便的小事,不自觉就会多想一想。”
闻岭盯着他笑意微微的样子没说话。
他算是知道也认清楚了心头上盘旋已久的、搞不清楚的那股不舒爽是来自哪里了,起码有一半是出于舍不得。他即将要离开S市,离开卢惊鸿,他竟然舍不得了。
这个发现惊得他有好一会儿的魂不守舍。
有周逸川在诊所碰瓷的事情没几天就解决了,周逸川与那个病人见面以后对方仍咬死了是诊所的责任,周逸川直接就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对方那边硬是扛了几天最后还是腆着脸来求和,一番赔礼道歉之后他们才同意撤诉。
没过俩礼拜已经回到A市的方立鸣来找闻岭,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那边,闻岭想了一会儿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这边的工作提前交代过了,这个周末我就能过去。”
方立鸣兴高采烈的说到时候去机场接他,闻岭应了个声。
他想,当断则断,快刀斩乱麻也只是一眨眼的事。
从周四开始闻岭就在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黄忆浓,到周五时他已经可以放心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周五快下班之前闻岭还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病历本,收拾要带走的东西,黄忆浓就站在他办公桌前面听他交代诊所的大小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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