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大殿内,飞阁流丹,雕梁画栋,偌大无边际的黑白棋盘旁,赫然坐着一袭身着金龙戏珠镶边缎子袍的仙君,正与幻化出来的幻象下着棋。
“禀仙君,风清上仙驾到。”
寂静的殿内,忽的匆匆跑进来一白袍小厮,忙的禀报着,气还有些喘。
紫微仙君稍稍敛神,收回那只举棋不定的好看指尖,“何时他来还需通报了?”
“风清上仙说……他来杀人灭口。”
小厮俯着首,声音有些温吞结巴,一看就知道被吓住了。
话未说完,天狼星君便已经进来了。
紫薇仙君挥退了侍臣,微微朝男人扬眉,丰美的仪姿间隐着几分笑意,落下了手中的旗子,“怎么,舍得从你小石头那里回来了?”
男人挥散幻象,拂过墨袍席地而坐,熟稔的从棋盒中拿起黑子,嗓音低沉,“偷窥?”
紫薇仙君扫了眼棋盘,唇畔笑的含而不露,“清兄也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话落,男人英眉微凝,黑子落下,精妙的围住了他的棋势。
“何时知道的?”
“清兄近来凭栏伫立的耐心远大过弥勒,本君到你殿内暗自坐下几盘棋都不见人影动弹,迷成那样?”
语闭,男人久久未回应,当是默认了,幽邃的眸子虚眯,“今日需下凡一趟。”
“寻寡人?”
“嗯。”
“那你可要注意,长陌那厢醋坛子刚翻在火神身上,现在正冷着,小心被盯上。”
“岂不正好?”
男人嘴角清掀,紫薇仙君哼笑,“都是快有家室的人了,还说这种话?确实需要个人收收心了。”
风清上仙稍稍抬头,看着他眼底有一丝欣赏之色,“我喜欢你这话。”
紫微仙君嗤笑,“我更想知道,昨晚你那小白石头选了谁,感知你偷窥我,本尊还特意换了身行头,不知贵夫人可还欢喜?”
话落,男人的眸子紧眯了一下,望着他寒意涔涔,“自然选了我。”
“不会吧?”
紫薇仙君促狭的端起玉壶,给他斟了一杯琼浆,匪玉面上尽是质疑。
“我可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了。”
“那是我的。”风清上仙的语气森森的,“杀人灭口的眼神。”
“本尊可真是愧不敢当,小石头选你总需要个理由吧?”
“小白说,我更男人。”
紫薇仙君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什么时候你男不男人需要别人来说了?”
风清上仙噎了一下,面上不太好看,显然是说谎的代价。
“清兄,别怪本尊没提醒你,这女人多疑又善变,一天一个样,你这万年寒铁破天荒的对块石头动了心,实属难得。
可你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要想长久,必须时刻带在身边哄着,我可没在月和仙翁那里看到你今年的红线动了,小心为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男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眸色却不觉深了深,红线未动?
“经验。”
紫薇仙君中肯道。
男人抬头打量他,“鸾凤宫那位,还未答应?”
说到这,紫薇仙君脸色登时不太好看,失了刚才的风度,旗子落下都掷地有声,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她……要回去比较一下。”
男人心情顿时愉悦了大半,“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红线吧。”
“有何好关心,龙凤呈祥,还跑了她不成?倒是没听说过狼石传说。”
“嘭!”的一声,棋子落下,男人的身影也随之消逝。
“急得慌。”
大殿内,紫薇仙君细细的打量眼前棋局,打量着打量着便坐不住了,都半晌了,妍儿见了第几个仙君了,回头他一个个给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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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天狼在她上面叫大哥
酉时,日头终于落了西山,晚霞的余晖将天河堤坝染得姹紫嫣红,宛若一座彩虹桥。
石头家族的成员们,个个都舒舒服服的紧挨在一起,听着大椿树奶奶讲述着曲折离奇故事,疲倦的打着哈欠,渐渐沉入梦乡。
只有月白石却越来越清醒,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情郎,她一扫白日里的满面愁云,满心被欢喜雀跃充斥,浑身散发着绚烂夺目的光彩。
大椿树看着她宛若小女孩般魂不守舍、翘首以盼的样子,和蔼的摇了摇头,怨不得人家说,女儿大了中看不中留。
小白这魂都没了。
夜幕降临,凉凉的风卷席而过,月白石精神奕奕的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天河道,盼着男人的到来。
可奇怪的是,今夜的天河道,格外的安静。
月白石从酉时等到戊时,从戊时待到子夜,子夜时,从天河堤坝跳了下来,爬到了大椿树上,左右往下张望着,还是不见人影。
她不甘心又纳闷,搓着手捂在眼睛上,朝着九重天上天狼的寝宫望去,不想那平日里灯火辉煌的大殿,今夜竟也早早的熄了。
冷飕飕的湿润河风打在脸上,她的眸光渐渐黯了下来,垂下的羽睫在料峭的树叶煽动下显得瑟缩,脑海中,不期然闪过白日里小仙娥的你言我语——
一大早,椒房宫里的上神香女被唤到天狼星宫去了~
像风清上仙那般掌握生杀大权的上古神君,不是资质非凡的仙女,自然不愿多看一眼。
七仙女生的那般美,玩玩还是可以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你看二郎真君身边的小仙娥一天一个换……
是这样吗?
香女已经留宿星宫了吗,男人真的都只是玩玩,一天一个换的吗?
她有些颓丧,小手渐渐松开了紧攥着的大椿树枝,脚心试探又恋恋不舍的下树。
不料,此时,远远的竟传来一声男人的腔调,“姑娘!”
月白石心里一动,当即便转过了脸,可那满心的欢喜,和那双流光溢彩的瞳子,却在看到来人时,光芒又转瞬即逝。
不是他。
站在大椿树底下的,是一身猎户布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露出半截古铜色的臂膀和精壮的肌理,腰间系着一根粗劣的麻绳,绑的很紧,看得出一身的腱子肉,手里拎着一把斧头,斧头泠泠的泛着光,看着应该是一把法器。
“你是谁?”
月白石本无意关注他,但却在看到他手里的那把斧头时,眉头不禁一皱,神色中有警惕闪过。
树奶奶说过,它们草木家族的所有成员,最怕的东西就是斧头和火,最怕的人类就是樵夫,当这两样同时出现的时候,那将意味着它们生命的终结。
“我、我……我是刘海。”
树下,男子见她低头仔细凝视着他,嗓调有些结巴不畅的答道。
原本他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一处极美的风景,神情有些痴了,不知不觉停下看了许久,却不想看着看着,就顺从心意的喊了出来。
和想象的一样,甚至更加的耀目夺神,这张脸转过来,光芒一刹那便覆住了周遭的万千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