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晋听了苦笑,道:“老夫可比不了你们,咱可是在旗的,主子佐领不同意,老夫哪里敢开馆行医。”
我听了秋老头这话,笑道:“这也无妨,秋大夫要有这心思,这事情也好办,正巧今日在乐大哥家里,正好商量这事儿,您祖传的医术放那里也生不出儿子来,倒不如拿出来济世救人,顺便为你家人赚些资财,将来就算大阿哥府里出了什么事,树倒猢狲散,您到时候也有个退路不是,安莎在宫里日子虽短,可两位前辈也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做还挨了一顿板子,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我也希望有个地方实验制作一些西药,能救治老百姓,乐大哥现在虽然是八品御医了,可毕竟比不了刘声芳那些老供奉,人心险恶,大家都是过来人,这样一盘算,安莎提议,不如就由乐大哥家里牵头,安莎去跟宫里管事的顾氏兄弟说说,让御药房把宫廷成药供奉拨出一半给乐家,我和乐大哥共同研制的成药方子也算入股,秋大夫您是前辈,就把您祖传的跌打手艺和秘方当作股份,乐大哥家里就出人和地方,咱们就联合起来开一家药铺,如何?”
当时在座的只有乐家本家兄弟和世交掌柜,听到我的提议大伙都红眉绿眼,筷子头悬在半空,女人们都在外头张罗,还是乐家老爷子乐善白咣当一声,酒杯掉地,大笑三声,抓着胡子,突然吆喝一声—————好!
接下来就闹腾开了,点赞的一大堆,乐正良和兄弟子侄纷纷上来敬酒,秋元晋也无话可说,只是老泪纵横,频频点头,我喝不惯这高度白酒,都让戴荃给帮忙挡了。
待到月上眉梢,宾客散去,只剩下乐家兄弟太爷两个侄儿三个徒弟,秋元晋和儿子,我和醉得不醒人事的戴荃。
乐家太爷这才亲自掌灯,请我和秋元晋入内书房商议半宿,拟定契约,签订盟书,为药铺起名————惠仁堂。
具体本钱分摊股份分派且不细说,要把一家铺子开起来,确实不容易,不过说来也巧,原本店铺租赁采购药材聘请伙计掌柜需要一大笔钱。
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正为了凑本钱七嘴八舌,戴荃一个酒嗝,进来胡言道—————药铺,我家那宅子不是现成的嘛,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西角门那边也有临街的房子,后院里就能制药,这多方便,平日就我和师傅加上文四叔三个人住,就算我也入一股,这就不用去租店铺房子了。
大家四顾无言,都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这可把大头问题解决了。
然后便是药材伙计,大家七嘴八舌,最后都觉得乐家两个侄子和秋元晋的儿子秋鸿魁最适合当掌柜,家里其他人就能当伙计,进购药材的事就交给了乐家老爷子。
最后一个难题,便是我说的宫廷供奉,这个我当然不敢打包票,不过好在这次我的腿伤,是一个让顾问行破例的好借口。
乐家和秋氏父子对我感恩不尽,我却淡然一笑,道:“都是行医之人,不忘本心就好。”
大家相顾无言,不再累诉,只暗暗记下了我这句话。
得知我要随皇帝北行,乐正良笑道,这正好,等先生回来,咱们的惠仁堂药铺就在南新路北胡同口开起来了,咱们在宫里研制的种痘法和两种退热西药和几种成药加上秋老哥的跌打药膏药酒就能摆上药柜出售了。
☆、第七十五章 长春书寓
第七十五章 长春书寓
乐家老爷子捋着胡子点头笑道,皇上谒陵总要在年前回来,进购其他药材得等开春,这成药却可以先行售卖。
乐氏一家和秋老头父子兴致勃勃,我却架着戴荃出来,雪风刺骨,我拍拍这小子通红的小脸,笑道:“你明日就别进宫了,叫文四叔好好打点一下家里,置办点年货,带到铁岭陪你父母好好过个年。”
“师傅,可你的腿?”戴荃现在可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徒弟,虽然高兴能和父母团聚,可坚决不同意我拄着拐杖进宫办事。
我正要跟这实心孩子解释,不远处却见风萧萧骏马嘶鸣,雪天里一个金甲貂裘佩剑红缨的英武将军纵马而来,嘿嘿,瞧瞧,救星到,真是青骢马,龙泉剑,白锦袍,侠客踏雪会佳人。
咳咳,佳人,我算吗?顶多算是妖人,呵呵呵。
不知怎的,我却不讨厌这个位高权重,武艺高强,血性狼气,粗犷简拙的盛京将军旗下副都统,特别是上次秋元晋在没给我打麻药的情况下正骨,疼得我把他当成了转移疼痛的活靶子,人家事后没怪罪,还打趣诙谐,这让我再也无法对他板起脸说话。
再说,我还欠了人家一顿酒呢。
眼看这策马而来行走的荷尔蒙男人到了眼前,却也不下马,只回头对随行的军士示意,叫他们先回行辕,随即对着风雪中只剩下一双碧眼的黑斗篷女人伸出坚实的臂膀,魅惑挑逗道:“不怕死的狼大夫,怎么着,这大雪天,还回宫当差,别回去了,我刚从神武门出来,连皇上都窝在宠妃的热炕上,没工夫上朝,咱们喝酒去。”
狼大夫,我可受不起这绰号,嘴角一撇,口里不由骂道:“在下可受不起这称号,将军姓狼,安莎可不姓这彪悍的姓,我一个大夫,怎么能成了狼外婆了,这还有人敢找我瞧病嘛?”
盛京将军一听我这话就乐了,哈哈大笑,说狼外婆,这绰号有趣,莫名的好感在我和他之间蔓延。
猝不及防,他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把我一下拉到他的马上,将那锦绣金鞍让给了我,他则退居光溜溜的马背,双手环顾,拉住缰绳,我感觉他胸膛热得像团火,磁厚的声音在我耳边笑道:“安先生不知道吗,狼兆是皇上的赐名,我本姓江,叫江六驴,是盛京将军卓克托旗下驻守热河的副都统。”
“你是汉人,还是头犟驴子,能当满洲八旗军的都统,这都行?”我虽然穿过来不久,对满人的制度还知道一点,毕竟非我族类,戴梓的事就是典型。
“哈哈哈,你连我的绰号都晓得,真是聪明的女人,我从前那些事你要有兴趣,护卫皇上北上的路上我再讲给你听,保管比一部书还精彩,这会子怎么着,你可说过要请我喝酒,咱们是买两坛子好酒出城找一家野店喝个痛快,还是就在城内?”
原本冷得牙齿打架冻死老狗的天气,我和这样一个热血男人挤在那青骢马上,却觉得燥热难当,原本以为不是自己的身体又这样瘦骨嶙峋的,这男女干柴烈火的反应也太快了,我得想办法赶紧逃离这男人的怀抱,要不时间长了真要出事。
“还喝,不喝都热,这把火要烧起来,那可是要出事的。”我嘴里嘀嘀咕咕,那狼血将军似乎也有点发现不对劲,身体不由自主地将我环抱地越加亲密。
“你说什么,你放心,我知道你惦记什么,等到了热河,我给你个惊喜,到时候你就不会像上次见面那样继续对我拳打脚踢了。”
“呵呵,你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这夜黑风高的,还是不要去了,多谢将军,安莎累了,劳烦将军送我回宫吧,御药房里还要准备打点皇上出行的成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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