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从我胸前仰头,那双狼王一般的锐利目光刺穿了我的所有魂牵梦绕,他沙哑着声音,说:“我到宫里打听了,皇帝不是还没有正式册封,不过是看到一把牛角刀,能说明什么,你不是大清的女人,我江六驴就问你一句,安莎莱斯,你爱不爱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要你一句话,我想好了,只要你一句,刀山火海老子都上了。”
我宛如梦幻般,以为自己幻听,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骗人的,也足以让一个女人粉身碎骨吧?
更何况,更何况,我听到天文台下来来人的脚步,我听到我那石英怀表特殊的滴答声,几乎是一霎那,我把狼兆推到墙边,哭笑不得主动吻上他的心,蜜语:“皇上来了,你从这里跳下去,从后门走,放心,如果这是你的真心,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可以回答你,江六驴,我爱你,我愿意跟你天涯海角,但现在,离开京城前,请不要轻举妄动,正如你说的,就是一把牛角刀,说明不了什么,让我来处理皇宫里的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这个野兽一般的男人与所有肥皂剧里的男主角有一点不同,这也是我最爱他的地方,他不会怀疑,就算怀疑,他也会完全相信你说的话,他的忠诚甚至可以让皇帝相信一个土匪,把盛京最精锐的八旗交给一个汉军将领。
他看我的眼神赤烈而坦诚,我最爱的就是他的眼神,然而,这眼神只能挣脱我的手,迅速从天文台跳下城墙,离开皇帝銮驾的势力范围。
不知为何,我没有丝毫怀疑,如果是李光地跟我说这话,我一句都不信,然而狼兆,这血里火里,刀山火海闯过来的狼水匪,我却完全相信,这恐怕就是爱情,荷尔蒙,味道的力量。
片刻之后,拥抱住我的这味道,这力量,却让我觉得高不可攀,麝香,苏合香,鹿血,各种脂粉书墨的味道,这是皇帝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返身行礼,然而,四周静寂中,皇帝却抚着我的脸,交换给我一把冰冷的短刀,是狼兆送的牛角刀,沉默良久,终于掐着我的脸颊,说出一句:“朕有后宫三千,但一个八旗副都统,你以为就没有妻妾吗?”
我看着眼前这颇为清秀的男人,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继续从怀里掏出一件温润的海鹰螭龙上古玉璧,强压到我手心里,说:“如果狼兆的妻妾跟李光地家里河东狮一样,你怎么办,德兰女公爵?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欧洲,你的君主会怎么做?”
我心惊,手里一松,牛角刀落地,无意中,康熙说了刺入骨髓的真话,无意中,我也不过是小三,我又高尚到哪里去了?
我与谢窈娘那样的女人,有何分别?
既然都是小三,做皇帝的小三是否会更有地位,更能享受荣华富贵?
我一时懵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我和狼兆的海誓山盟烈火激情,不过也是婚外情,没什么道德可言。
“陛下,请陛下不要逼我,就算没有别人,安莎也不可能成为陛下的妃子,安莎说过了,这是我的信仰和尊严不允许的,陛下如果一定要逼迫安莎,请陛下———”
康熙听出我要说出杀伐的话,直接封住了我的口,这个男人的吻,细密如三月春雨,缠绵温情,麝香鹿血的味道让女人知道,这个男人的内秀和英武,他绝不是如外表那样的柔弱。
我方寸已乱,皇帝的话震撼着我的灵魂,我不过也是个免不了俗的女人,我要求的,不过也是一个一心人,这个人,无论是个将军,还是一个君王,有何区别?
如果我真的完全占有了狼兆,那他的原配妻子呢,我不过也是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跟谢窈娘没什么区别。
皇帝看出我的道德挣扎,趁机长驱直入进攻掠夺,这个时候的爱新觉罗。玄烨,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温婉,如同一头野兽,无情撕碎了我的一切矫饰。
我早该知道,鹿血和麝香这种东西,是催情的,皇帝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在这墙头马上临幸,这其中,有他对我的这身体的新鲜好奇,更有药物作用,我几乎调动了内心所有的理智,在他即将入巷的一刻,突然爆发的恸哭哀泣,破坏了皇帝内心喷张的热望激情。
“陛下,不,陛下,不行,您是一个帝国的君王,您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强要一个异邦女子,您不能……”
我几乎是眼底哭血地抓起地上的衣物,逃命一般奔下天文台,不顾皇帝随行的近身太监侍卫的眼光,破门而去。
虽然我成功逃跑,可我心里却恐慌到极点,不会就这么结束的,皇帝今日没有的手,不会就此罢休的,我清楚地知道,虽然康熙的耐性可以说是千古一帝,可那也意味着不会有收手的想法。
而且今日这一遭,我已经彻底把皇帝惹火,如果不能让他消火,估计我是逃不掉的,而且,皇帝的话在我脑子里撞击着我的理智,狼兆也有妻妾,我怎么面对?
情这件事,从古到今,哪里有那么多完美的结局,不过都是一时男欢女爱,痴男怨女罢了。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害怕到极点地分析着皇帝下一步动作,康熙不是个卑鄙小人,不会亲自跟狼兆玩手段,对一个武将这不是上策,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我并不知道,水匪江六驴的胆子会大到如此地步,他没有走,而是目睹了我在天文台拒绝皇帝的全部剧情,这让我情何以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讳莫如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讳莫如深
而且,接下来,他做的事,让我更加不知该怎么办?
那张按了血红手印的休书仿佛在嘲笑着我的道貌岸然,这完全坐实了我狐狸精的本质,我不管他怎么解释,不管他说的什么童养媳,什么糟糠之妻,什么不能生育,借口,都是借口,我疯狂地撕碎了狼兆摆在我面前的东西,用尽全部力气把他推出我的诊疗室,狂吼:“你干什么,疯子,狼水匪,滚,你想干什么,江六驴,你要为了我而休妻,我安莎莱斯对上帝发誓,我会永远离开大清,永远不要见你,我说到做到。”
他在外面猛烈撞击着铸铁门,跟我吵道:“安莎莱斯,你这该死的笨女人,你要知道,要不是看在他身上穿龙袍,老子一定撕碎了他,告诉你,老子从前当水匪的时候不是没干过。”
“既然这样,你也一定为你的妻子做过同样的事,那将军你吃哪门子的醋?”
“你这救死扶伤的蠢女人,难道还不明白,我?”
我突然打开门,让这野男人扑进我怀里,然后锁上门关上窗,凡人片刻的情念纠缠后,那旖旎的醉生梦死后,我只抚着男人黝黑胸肌前的伤疤,说:“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如果你想找死,我不反对,反正我转身就可以北上找我老情人去,如果这次我能成功离京,你放心,我只是想离开紫禁城,宫里还有重要的人和事没有了结,无论你怎么嫌弃你那原配,我也不当那罪人,不挨那骂名,我只当我的赤脚医生,开我的药房,你要愿意来找我,咱们就做一回夫妻,若真的无缘,咱们也没什么牵扯,这就是我的主意,宫里的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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