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猛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就算谢窈娘是噶尔丹的细作,这也不用当场杀鸡给猴看吧,这男人虽然懦弱白茶,可脑子不傻,他的目光转向我,终于从我的碧瞳里看出了一丝端倪,马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伏地请罪,请求回籍丁优。
皇帝一直看着李光地,其实我看出康熙是希望李光地能为谢窈娘说一句求情的话,哪怕一句,正如当日我在这个地方承认我要跟狼兆走一样。
没有,皇帝有些失望,李光地让他失望了,这个时候,玄烨的目光里才传达出对我的一种钦佩,我选了狼兆,而没有选李光地,我是正确的,因为我选的男人,那才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真汉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喜新厌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喜新厌旧
谢窈娘被拖了出去,口里布条掉了,她终于在侍卫的拖行中喊出了一句:“榕村大人救我,大人救我,窈娘对你是真心的,大人?”
皇帝等着李光地的求情,但最后失望了,这个男人,在皇权的威严下,彻底失掉了一个文人的胆魄风骨,其实我心底是同情理解的,但同时与康熙一样,我厌弃这样的软脚男。
谢窈娘的惨叫声声入耳,李光地听到那廷杖每落下一次,身子就剧烈摇晃一次,我看一眼皇帝,听到皇帝口中接下来的圣旨,大理寺天牢里的索额图遭殃了,连同东宫也被牵连,我知道,李光地其实很无辜,很可怜,但也可悲。
康熙没有在他身上看到文人的风骨,有时候寒梅傲雪,烈火焚身,千锤万凿,不过是诗文里的浪漫吟诵。
如同狼兆一般无声无息的牺牲者,谁会知道,谁会传颂,谁会记得,谁会帮他找回头颅。
所以,我清楚,康熙虽然知道治国要靠文人,但私底下,他却更爱武将。
我躬身,行了屈膝礼,道:“陛下,为了陛下的千秋功业,为了大清的万世安宁,安莎愿往火器局供职,为陛下精研各种新式火器,让陛下能带领八旗雄兵横扫北漠,一统万年,打败噶尔丹这狂徒,收复漠北,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玄烨很感动我的慷概陈词,再看一眼地上吓得蝼蚁一般的李光地,皇帝热切地握了一把我的手,迅速转身,用高昂的声音,道:“李光地,你听到了吗?这才是朕的臣子,连女子都有抵御外敌的勇气,你却只知寻花问柳附庸风雅,罢了,你回去丁优吧,朕不想见到你了。”
李光地的灭族之祸算是躲过了,我也不打算把谢窈娘的真实身份告知,官场上有句话,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李光地偷瞄了我一眼,我同样回望,他的眼神里是不可解释的莫名失意,我的目光里,则是彻底划清界线的失望。
“你愿意去火器局也好,去哪里都好,朕都不会再强求你什么,安莎,朕只希望,你留在朕身边,我们依旧是君臣,师友,情人。”
我来不及回头,皇帝便已拥住我的心,在我耳边暖意融融道,最后那情人二字,他说的是法语,用法国人那种热情浪漫。
我的热泪却夺眶而出,哽咽着流露出一句:“我只想把狼兆的头找回来,谢谢。”
我和皇帝,算是达成了无言的宣誓,我不会,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了,因为那是礼教和信仰不允许的,也是我对狼兆在内心深处最深沉长久的守候。
但我知道,我的灵魂深处是爱他的,这个清隽的男人,这个外表江南内心却西出阳关的英武男人,这个外表沉稳如山,话语温热如火,内心却苍茫如鹰的男人,我们的灵魂是相同的。
“永寿宫,请陛下允许安莎暂住永寿宫,陛下,您需要首领留在天山南北的威望,您需要鹰族和周边部族的骑兵,您需要比蒙古人的战马□□更锋利的武器,安莎斗胆,请陛下一定要尊重敏妃娘娘的意愿。”
康熙知道我的逆耳忠言发自肺腑,如果他只是一个贪恋女色的昏君,我想我这会已经人头落地,或者走不出乾清宫正大光明殿的大门。
然而,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的碧蓝眼眸,问:“你该明白,你的要求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些过份了。”
我笑了,知道我的话他听进去了,噶尔丹的再次挑衅也成功了,我心里升起了希望,我知道,首领的等待很快就会成真,康熙对噶尔丹的耐心就快消磨殆尽。
只要战争一打起来,首领离开紫禁城的机会便会到来,这个时候没必要一定要驳了皇帝的脸。
我主动拥抱了皇帝,在他耳边酥软低语:“陛下有安莎一个蓝眼睛女人不就够了,敏妃娘娘为陛下生了三个孩子,都人老珠黄,陛下不会喜欢了,这喜新厌旧乃是人之常情,安莎懂的。”
要论这法式调情,无论是路易十四还是康熙大帝,我估摸着都会受不了,果然,这个时候,要转移皇帝的注意力,我不入地狱谁入,更何况,不过就是当皇帝宫闱之外寻找刺激的伴侣,问题不大,这身体反正是安玛西亚的,我不吃亏。
我与皇帝的关系就这样恢复到了很微妙的境地,我依旧出入大内,住在永寿宫茶房里,有时候也住中西药房,皇帝若要找我厮混,却通常会带我去畅春园,后宫诸妃当然晓得我是个狐狸精,可拿我没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证据,这也是前朝形势所逼,后宫,是要服从前朝的,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纲常。
我晓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心里有数,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我和首领,皇帝和噶尔丹,都在等待一切准备就绪,这场战争,是必然会发生的,这一场仗,是殊死较量,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我们都明白。
不过未等康熙出手,策妄阿拉布坦就等不及要跟噶尔丹争夺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了,汗位,美人,都因为噶尔丹失去了,噶尔丹还让狼巫阿古拉勾结阿帕霍加和卓坑害了小姨子,鹰族首领阿木泰,小姨子魂魄留在心上人身体里,心上人图雅诺敏却变成了乌兰巴托帐房边的一缕清魂。
这才是新仇旧恨一齐凑齐了,噶尔丹厉兵秣马,还没能南下放牧,自己内部先打了起来,康熙的反间计成功了一半。这叔叔和侄子反目消耗了准噶尔部起码一半有生力量,皇帝听说准噶尔内乱,高兴得连李光地的罪都赦免了,叫他丁优半年就回来帮忙,兵部离不开他。
呵呵,听说这消息我只是冷笑,看来我对皇帝的了解还是不够,或者说对男人的了解还是不够,女人算什么,前朝遗孤算什么,继承人算什么,要成为千古一帝,那就要有大海一般的胸怀。
不就是官场上文人附庸风雅,狭妓风流的事儿嘛,李光地这种人,如果胆子有这么大,敢跟前朝遗孤扯上关系,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帝正对着南书房新近的红人马齐下口诏————谕大学士等今值暮春草生之时,噶尔丹与策妄阿喇布坦互相攻战,或至近吾边境,亦未可定。著简选西安满洲兵一千五百名,令将军博霁亲帅之,敕书到日速赴振武将军孙思克处预备,若有边警,与孙思克商酌而行。昭武将军郎谈等所帅之兵,仍暂驻宁夏,孙思克等,若有所征行,待其传檄,即时趋赴,共相商酌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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