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上三四个月,便有好杯中物的市井闲汉因酗酒发了病症,或猝死或瘫痪在chuáng榻者,皆有之。民间一时为之怆然,早有百姓愤然上告,然颜钧集掌管幽州兵马,在幽州境内势力庞杂繁复,这些风chuī糙动自然瞒不过他。
于是颜钧集为了遮掩此事,或出钱帛收买那些闲汉的家人,或威bī当地官府不得多管闲事,竟也解决了七七八八。
少有一两个顽固不化的百姓,也都在上告的路上遭遇了盗匪劫道,有些是损失了一些钱帛,有些则是真的人才两失。那些百姓暗暗猜测这伙劫匪必定是颜钧集派来灭口的,不过众人皆没有确凿证据,也不能如何。
毕竟大褚连年征战,天下初定又遭遇天灾人祸不断。各州府有些过不下去的闲汉qiáng人占山为王也是寻常事。谁也不能肯定那些死了的百姓究竟是死于颜钧集之手,还是真的死在劫、匪的手中。
只是经过颜钧集这么qiáng制的打压过后,幽州纵有百姓对此不忿,却也不敢再行上告,免得牵连家人,遭遇杀身之祸。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颜钧集这厢刚刚解决了“闹事”的百姓,糙原上最早购买烈酒的突厥部落又出了事儿。
须知糙原部落的汉子们向来喜欢大块儿喝酒大口吃ròu,兼且糙原的气候比之中原的温婉宜人多有不同,腊月寒冬的气候竟是比中原要冷冽更多,因而突厥人更喜欢吃烈酒取暖。
乍开始突厥人购回的尽是颜钧集麾下用粮食酿造的烈酒,这些烈酒醇香棉厚,皆是粮食jīng华,用薛衍的话讲,每日浅酌适量皆对人有益处。就算喝多了,除大醉一番外,也无甚害处。
岂料后头朝廷颁布了禁酒令,颜钧集一则不敢违背朝廷律令,二则也是觉得酒jīng勾兑的烈酒比之粮食酿造的烈酒成本更低。虽然其香醇口感较之粮食酒更稍逊色些,可是蒙骗糙原部落上的人是掺多了水的缘故,那些糙原人也都信了。
有掺了水的烈酒总比什么都没有qiáng。又见颜钧集后头贩卖的烈酒价格上也较之从前便宜了许多,这些突厥人也就不以为然了,岂料这一回的不以为然却出了大事。那些部落中的勇士在吃过了颜钧集的新酒后,时常便有四肢不协,酸软无力,甚至上不得马,拉不得弓、握不住刀的qíng况。
最开始这些人只以为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可是后来便有人瘫痪在chuáng甚至因此猝死的。再加上幽州当地的百姓也出现了这等症状,又有颜钧集那样一番举动,糙原人就是再蠢,也知道这回的酒水里面有猫腻了。
该不会是下了毒罢?
单细胞的糙原人在盛怒之下,自然决定以武力解决问题。只是颜钧集在幽州戍守多年,每年突厥进犯的场面早就见得习惯了。
况且颜钧集在贩卖糙原人假酒的时候就早有防备,如今见糙原人果然来犯。颜钧集以逸待劳,集结大军将进犯之人打的落花流水。
魏子期寻到幽州大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颜钧集率军凯旋,意气风发的一幕。
得知魏子期的来意后,颜钧集十分不以为然。令魏子期没有想到的是,颜钧集对于偷卖假酒的事qíng供认不讳,甚至言之凿凿的道:“朝廷颁布了禁酒令,我知道。是因为山东河北等地遭遇霜灾旱灾,百姓青huáng不接,所以陛下才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身为臣子,自当谨遵。可是我用酒jīng勾兑的酒水却不是粮食酿造的,应该没有违反朝廷的律例罢?”
“可是这些假酒已经出了人命了!”魏子期皱眉,“颜将军此番辩言,着实有qiáng词夺理之嫌。”
“切!”颜钧集闻言嗤笑,“我又没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bī着他们买酒喝。是他们自己乐意,喝死了也与我无gān。况且我已此酒贩卖到突厥,那些突厥将士喝了我的酒,皆手不能提,马不能骑,这回来犯大褚,我又是一场大胜。认真算起来,还是这假酒立功了呢。”
颜钧集看着魏子期紧皱眉头颇不赞同的神qíng,笑眯眯说道:“兵书有言,慈不掌兵。我这番举措也是虚虚实实,牺牲了几个市井闲汉,换来突厥人如此惨败,可算是划算至极。就算是陛下跟前儿,我也敢这么说!”
面对魏子期的质问,颜钧集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三观不同的人永远无法就一件事qíng掰扯明白。于是魏子期不再纠缠贩卖假酒究竟是对是错的问题,转口问道:“敢问颜将军,如今幽州传言的,那些上告的百姓遭遇劫匪人财两失之事,究竟又是为何?”
“死了就死了呗。难道他们去长安告我的御状,我还得派亲兵护送他们过去不成?”颜钧集说到这些,底气越发足的说道:“我身为河北道行军总管,掌管幽州五万兵马,每天日理万机,对外要盯着突厥军队有无异动,对内幽州大营这么多事儿都得我亲自处理。难道其他州县的官道上出了几个小毛贼,我还要去理会不成?他们又没死在我的幽州地界儿,这事儿就算是言官御史要弹劾,也找不着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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