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出口,只见提出质疑的随军郎中满面通红,恨恨说道:“小子口出狂言,着实可恶。”
薛衍亦冷笑,针锋相对道:“这位太医倒是心思沉稳,可有法子令受伤将士朝夕痊愈,不受伤病折磨?而不是在这里废话连篇,于事无补。”
“汝等竖子,岂敢rǔ我——”那随军郎中闻言大怒,指着薛衍便要叱骂。
薛衍冷笑,横眉怒对郎中指,寒声说道:“太医好口齿,以为恶人先告状就能颠倒黑白。我倒是懒得同你口角纷争,质问太医有何妙策可以遏制将士伤亡,而不是尸位素餐,空口白牙指责旁人?”
薛衍此话一出,骂的那太医闻言一呆。
站在人群之中的魏子期不知想到了什么,细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许攸、蒋悍等人也都抱着膀子看好戏。
那太医须臾间反应过来,更是bào怒。指着薛衍又是一篇大骂,句句斥责薛衍身份诡秘,行事轻狂,举止放诞,包藏祸心。到了后来,甚至口不择言涉及薛衍的生身父母。
薛衍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惹了太医,被人劈头盖脸这么一骂当然不舒服。反正论起骂战来薛衍也不惧人。索xing将这郎中当做后世论坛上的那些马甲,结合前世丰富的网上骂战经验,将这郎中从心xing医术到为人处世,痛痛快快骂了一顿。虽然未曾rǔ及郎中家眷,但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盏茶之内竟然没有一句重复。
直将人骂成彘犬不如,家国无望,滥竽充数的污秽之物。
生生骂得这郎中脖粗面红,火冒三丈,最后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那郎中吐血之后亦昏迷过去。
薛衍这才口gān舌燥的住了口,看着被其他两位郎中搀扶着的人,面带得色的冷哼道:“我还以为他寻衅滋事,有多少本事。如今看来,他骂人的本事大概同他的医术差不多,聊胜于无而已。”
这一句话也没比方才的那些骂言好多少。在场诸人心有戚戚焉,有人跟着火辣辣的脸烧得慌,也有人面显得意之色。
自觉骂完人后神清气慡的薛衍冲着颜钧集抱了抱拳,面色淡然道:“小子无状,叫诸位将军见笑了。”
然而颜钧集等人眼见薛衍面色,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颜钧集亦是莞尔,本以为这小郎君才学尤甚,只是xing子绵软稚嫩了些。可现在看来,不咬人的未必就是兔子,也兴许是没被惹急的猞猁狲。
蒋悍可不知道顶头上司的这些内心独白,眼见帐内诸将无人应话,许攸蒋悍等人相视一笑,忙接口说道:“不怪你不怪你,也是他赵弼升言辞过激了。岂可rǔ及先人。”
直到蒋悍这一句话出口,薛衍方才知道,原来同自己争执的那位郎中名叫赵弼升。
薛衍颇为好奇的问道:“原来是赵太医,但不知薛某如何得罪了他,竟叫他如此rǔ骂于我?”
诸位将领闻言,相视苦笑,还是孙仲禾百般不忌,开口解释道:“那赵弼升从前得过燕王的恩惠。据说燕王曾在乱军之中救下他一家,并荐他入太医署,因而他对燕王推崇备至。小郎君献复式记账法,使得诸位将军顺藤摸瓜查出燕王大逆不道之事。他因此迁怒于你罢了。”
薛衍心下恍然,原来是燕郡王一脉的旧臣,兔死狐悲,树倒猢狲散,难怪看他不顺眼。
薛衍嘿嘿笑道:“看来这位赵太医还是个忠贞之士,我先前倒是错怪他了。”
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之所以大力推行新政,削减封王jīng简官员,除励jīng图治休养生息外,亦是担心太上皇老臣遍布朝野,处处掣肘。燕郡王自己作死,沉不住气举兵谋反,纵然其中有薛衍些微之过,但罪魁祸首仍在陛下。赵弼升不敢怨怼朝廷和陛下,就将怒火洒在薛衍的头上,故意找茬与他为难。这样的行止看在上峰眼中,恐怕也要掂量一二。
思及此处,诸位将军相视一笑。许攸摆手笑道:“这人着实可气,衍儿明明是一心为公,却无端遭旁人非议,还累及先人。此qíng此景就是旁人遇见,亦难心如止水,何况衍儿年轻气盛。”
没等薛衍开口,颜钧集亦开口说道:“大军得胜回营,小郎君又献上烈酒奇药配方与战地救护之法,这本该是两桩大好喜事,却没想到被这赵弼升搅了兴致。小郎君莫要生气,晚上庆功宴上,颜某必定亲自斟酒给郎君赔罪。”
薛衍闻言,连道不敢。他虽不知道赵弼升向他寻衅一事有无颜钧集刻意纵容之嫌,但方才赵弼升刁难他,许攸蒋悍等人想帮他说话,却是颜钧集拦下了。前后联想一番,薛衍很难对颜钧集产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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