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捧着低度酒自诩千杯不醉的汉子们在喝到真正的烈酒后的反应,薛衍看好戏的瞥了蒋悍一眼,笑眯眯说道:“酒烈不烈,酿好之后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些酒可是为了给受伤的将士们擦伤防感染的,可不是给你喝的。”
蒋悍嘿嘿一笑,摆手说道:“俺知道,俺就是问问,问问。”
薛衍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口不应心的蒋悍,走到蒸馏器面前仔细的打量起来。
一旁的将作监匠人们自信的挺了挺胸膛,矜持的问道:“不知将作监的手艺能否入小郎君的眼,这些器具小郎君还满意否?”
虽然在此前的制造过程中将作监有磨洋工之嫌,不过薛衍不得不承认,将作监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这制作工艺严格按照他给出的图纸来,而且每一处衔接的细节部分,都达到了薛衍想要的效果。
一番检查之后,薛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果然是将作监的手艺,就是不凡。”
将作监的匠人闻言,拱手说道:“小郎君过赞了。都是为了将士的xing命着想,将作监不敢不尽心。”
顿了顿,又解释似的说道:“前些日子行军总管率领大军大破燕营,虏获兵俘无数。这一仗打的甚是激烈,粮糙军备亦是损耗不少。过两日朝廷大军抵达幽州,想要平叛泾州,其粮糙兵备少不得也要我幽州大营供应一二。所以这些时日将作监很是忙碌,若是耽误了小郎君的事qíng,将作监实在愧矣。”
薛衍闻言暗笑。若说颜钧集带领大军突袭燕营,其粮糙军备有所损耗,但是在大破燕营,清缴了燕营的粮糙军备后,多少损失也该补回来了。至于朝廷大军平叛泾州须得从幽州调集粮糙军备一事,更是可笑。
大褚施行府兵制,兵卒参军须得自行准备粮糙物资。而朝廷大军挥师北上,自然也会预备充分。就算准备的不充分,幽州乃天下重镇,军中物资本就比天子亲军更为丰厚。将作监这一番说法,实属无稽敷衍之谈。
不过有敷衍总比无视的好。薛衍在幽州大营连连立功,颇受将军们的重视。然而毕竟年岁尚浅,且并无官职在身。想要号令幽州官署治下的将作监,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将作监碍于颜钧集的面子,愿意向薛衍解释。虽然这番解释很是糙率,但薛衍也得顺着台阶下来。这便是官场相处之道。
想到这些,薛衍不由得一笑,这也算是几千年前大褚般的“职场潜规则”了吧。
乐呵呵的打发掉将作监来人,薛衍事不宜迟,即刻带领火头营兵卒们开始一步步的蒸馏烈酒。
经过几个月的短暂相处后,火头营的将士们对薛衍已经产生了初步信任。再加上蒋悍等将领与太医孙仲禾的从旁辅佐,薛衍在火头营内更是如臂使指,很快便将蒸馏烈酒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正在此时,姗姗来迟的朝廷大军终于踏上幽州边境。颜钧集在得到斥候的急报后,立刻率领心腹大将们整军亲迎至三十里外。考虑到朝廷大军中还有卫国公及平阳长公主这两位目的明确的。颜钧集更是投其所好,将白身的薛衍也qiáng行纳入迎接团。美其名曰“叫朝廷大军见识一下我幽州大营出来的少年天才。”
面对颜钧集敷衍至极的回答,薛衍连吐槽的yù、望都没有。只好放下已经到最后关头的酿酒工作,跟着幽州大营的将士们出营三十里外——
此时此刻,薛衍再次感谢父亲和爷爷当年qiángbī着他去糙原练习马术,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得跟在众位将军的马后长跑了。
未时三刻,跟着幽州大营的将领们顶着萧瑟的秋风站在官道上的薛衍终于看到了朝廷大军的影子。身着明光铠的天子亲军在军容军备上果然较之大褚边军更为威仪肃穆。为首的几位朝廷将领相较于颜钧集的圆滑老辣,也更有些锋芒毕露,意气风发的意思。
薛衍尝听蒋悍说这些陇右军在陛下的率领下,从晋阳起兵至攻打洛阳,每每yù战则战,遇qiáng则qiáng,其势凶猛,其将jīng锐,堪称虎láng。兼之陛下登基,其麾下亲军摇身一变成天子嫡系,其骄傲凛然之气更胜。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然而让薛衍更觉古怪的,是朝廷将领中有一男一女夫妻,虽说薛衍从旁人口中已知这对夫妇乃是威名赫赫战功无数的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然见其音容笑貌竟然与薛衍现世父母无异,薛衍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而这一对夫妇在看到跟在幽州将领之末的薛衍后,更是难以自持。那相貌姣好,满目英气的妇人甚至顾不得颜钧集的含笑寒暄,趋马上前至薛衍跟前,一双凤目狠狠在薛衍身上看了个遍,颤声说道:“你是衍儿,是我的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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