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落,帝后二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
余者则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仍旧是平阳长公主开口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慈母心肠,我这身为姑姑的,也应当照办。待会子便叫尚宫局的匠人们跟我回府,不过是几套桌案、座椅、chuáng榻之物,一应图纸都是现成的,又有我们府上的匠人们言传身教,尚宫局的匠人们技艺jīng湛,必难不倒他们。”
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敲定。
众人闲暇下来,永安帝果然又想到了薛衍入国子监读书之事。不觉垂问几句。
薛衍低眉敛目,规规矩矩,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扔出来应付永安帝。
无非就是一些诸事繁忙,抽不出空来的言辞。
这种借口原本不怎么样,不过在薛衍刚刚督促上清观配置火药并进献宫中的档口儿,倒是极为契合。
永安帝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打击卫国公世子替陛下分忧的忠心和决心。何况薛衍就算于四书五经上不甚jīng通,但是颇有实gān之才。永安帝叫他去国子监读书,也不过是为了锦上添花。倒也不是真的嫌弃薛衍百无一用。
薛衍窥着永安帝的神色,开口又道:“……我那个温泉庄子上,也有好多事qíng需要我去cao持。比如之前的玻璃,没我不能成事。再如之后要建造的玻璃花房,也须得我去督建。还有正院正堂里要通的地龙,改造屋子烧制的琉璃瓦,甚至从庄子口儿往官道这一路上铺的水泥路……林林总总,且有好些事儿呢。”
之前设计图纸的时候不觉如何,只是为了安逸舒适。可是现在想想,这修葺一座温泉庄子需要耗费的知识量几句涵盖了华夏上下五千年。如果不是技术所限,薛衍甚至还想把铺地的瓷砖鼓捣出来。
不过这瓷砖一时半会儿的是弄不出来了,但大褚皇族习惯以汉白玉石为基,青砖铺地,倒也很是不错。
等等,青砖铺地……想到这些,薛衍突地心下一动,开口央求道:“舅父,衍儿能求您件事儿么?”
永安帝闻听薛衍软语相求,还以为薛衍是想拖延入国子监读书的时间。因笑道:“你这孩子当真惫懒。能入国子监读书,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偏你要推三阻四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些事倘若没了你,也不好办。”
毕竟薛衍修葺温泉庄子的进度可还同他们私下做买卖的进度遥相呼应。永安帝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内库着想,也得应允薛衍的请求。“也罢,入国子监读书一事暂且搁置,待到你们府上的温泉庄子修葺好了,你再去不迟……不过入国子监耽搁时间也还罢了。朕记得叫你师从欧阳大家练字,这件事qíng你可别忘了。”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薛衍满脸欣喜的答应下来,又说道:“多谢陛下体恤。不过衍儿方才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陛下知道龙泉么?”
“龙泉?”永安帝轻轻皱了皱眉,暗暗寻思了一会子,吩咐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拿坤舆图来。
薛衍则趁势说道:“龙泉乃是我大褚浙江西道的一处州县。听闻那里的土质优卓,烧制出来的瓷器比别处更为jīng美细腻。衍儿手内有一烧制瓷器的法子,必得那里的土才行。所以想央求陛下……”
薛衍说到这里,不觉嘻嘻的笑将起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永安帝。
永安帝闻言,略微沉吟了片刻。就听薛衍继续说道:“其实修葺温泉庄子的时候,我本来是想着烧瓷做砖的。现下的青瓷白瓷,光滑细腻,触手如脂,而且还能防止屋内太过cháo湿。只不过一时没找到契合的磁窑,再者我询问了一下匠人们,也说倘若按着我的要求,长安城左近的官窑皆不成用。我便想着前些时日看大褚地州志,讲述各个州县风土人qíng,便听说龙泉的土质很好,很适合烧瓷。倘若能在龙泉建一处私窑,就算匠人们还不能将我要的瓷砖烧制出来,先弄出别的好瓷,也不错……”
永安帝摆了摆手,开口笑道:“平阳乃是大褚的长公主,因战功享以亲王爵,卫国公亦是战功赫赫,这点子小事,倒不必在朕跟前儿细说。”
薛衍便故作惊愕的道:“可是舅父,这些生意您可是投了本金的,衍儿合该同舅父说明。再者说来,卫国公府在长安,于龙泉鞭长莫及。哪里比得上舅父是天下共主。只要您一句话,咱们的窑厂从选址到匠人,可就全都有了。”
一句话未落,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忙呵斥住了,只说薛衍“没大没小”,“陛下面前岂敢妄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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