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锦这才理清楚,那位正宫皇后原是北晋最受宠的一位公主嫁过去的,可那位太子既已经醒了,想来那解药,是不是也给了赵阮诚了?
思及这半月余多赵阮诚每每心口绞疼又隐忍不发的模样,苏凤锦的心里头便堵得难受,这些苦楚原也都是她害的,她要如何才能再还清他。
那赵府的人去的快,来的也快。
只道是赵阮诚已经醒了,又请了宫里头的那位御医来,所以便无须再来请张大人瞧病。
忆秋抱着手臂挑了挑眉:“你分明告诉他左手边是个清池塘,吩咐了他莫乱走动,他怎的还在这要紧的关头掉水里头去了?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凤锦,你说,他莫不是想证明在落难时,你是会守在他身边还是战青城身边。”
苏凤锦瞧着渐渐暗沉的夕阳有些着急:“张大人怎么还没下朝?”
“宫里头今上不知怎的,今儿身子不爽利,估计是在照顾今上去了,今儿今上吩咐着令二皇子代为上朝。”
忆秋叹了叹气:“今上既着二皇子代朝,又差了七皇子批的折子,今上的这股子东风,也不知到底要吹向哪里。”
正在观望的一群大臣也猜不透今上那些心思,一时犹豫不决,如今正是二龙抢珠的时候,终有一败,那一败背后牵扯的便是一大批人,光是这般细细想着,都让人觉得背后发寒,真真是当个官儿也不容易。
初入将军府 第293章 曼陀罗华
朝堂里头的那些事儿苏凤锦原是不理会的,只常提忆秋提及,又觉朝堂万分凶险,战青城如今伤成学个样子,又如果何再入朝堂里去同那些人周旋斗智斗勇?
张纪全在晚间的时候终于回了府,连官袍都来不及换便直奔药阁而去,他扫了眼那个巨大的药鼎奔至里间。
苏凤锦同魏兰馨忙让开了些,张纪全替战青城诊了脉,松了一口气:“药效都进去了,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魏兰馨握着战青城的手,温声道:“没事就好,张大人,可否接青城哥哥去魏府休养着?”
张纪全收了手,扫了眼苏凤锦咳了两声:“他原先用过那烈性伤药,如今又重伤在此,最好不要轻易搬动,我这药阁里头的药材多得是,自可保他修养安平。”
魏兰馨紧着帕子,忙道:“既是如此,便有劳大人照顾了,兰馨可否在这儿陪着他。”
张纪全见苏凤锦呆呆的站着,又有些无奈,这小妮子怎的如今这般淡然,入府时田七来迎还只道苏姐姐急死了,如今瞧着可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儿,反倒冷静得过份了些。
忆秋扯了扯苏凤锦的衣袖子,苏凤锦垂眸凝着战青城,默了一会儿才道:“既有张大人照顾着,自是无碍,凤锦告辞。”
忆秋原也不是这个意思,急道:“你不留下来照顾他?”
苏凤锦同张张全福了福身,退身出了门,忆秋忙追了上去:“苏姐姐,你就任着那个恶毒的女人守着他?万一他若是醒了,瞧着那魏兰馨掏心掏肺的待他好动了心,你可就真没地方哭去了。”
张纪全打屋里头出来,朝苏凤锦低声道:“你同我过来,我有事。”
苏凤锦同张纪全穿过了药阁的长廊,一路往后院奔去,在后院里头还有一个极大的药铺,因着当初是冬季,所以瞧着跟荒地似的,如今一到了春天,便绿意盎然花开竟相争艳热闹得很。
“你如今住在那赵府?”
苏凤锦有些忧心:“大人既说他已无甚碍,却为何不醒?”
张纪全叹了叹气,沉声道:“那药里头还少了一味东西,如今那东西都被埋汰光了,我差了好几个药女去外头寻,如今一时半会的哪里能得个消息。”
“什么药?”苏凤锦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纪全取了些鱼食洒在池塘里头,一时引来无数游鱼争相互抢:“白色彼岸花,俗称曼陀罗华,三百年前时那山林里头多得很,因着生得稀奇,便被大量摘来作药,如今一晃三百年那些个瞧着不珍贵的早被折腾光了,连个根也不曾剩下,我听闻赵府里头似还养有一株。”
苏凤锦紧了紧帕子,心头微僵:“就没有旁的地方有了?先前那凉王墓里头,原也是有的,只是那是一株红色的。”
张纪全摆了摆手:“红色的若是在三百年前合了那灵药,倒还有些用处,如今是一文不值喽。你是不知道,那红色的坟边常开,但白色就不一样了,世间鲜有。”
“张大人上朝可瞧过赵大人?”
“瞧倒是瞧过,只是他蒙着眼睛,瞧不真切。”张纪全忽的想起那日下朝之后会着赵阮诚,赵阮诚有意离他远远的,好几次瞧在苏凤锦的面子上想替他看一看,偏赵阮诚却又不领这个情。
“那,若是能瞧瞧,张大人可有法子治?若是要什么药材张大人只管开口,凤锦虽无旁物,总也会想到法子的。”苏凤锦到底还想着她欠赵阮诚的那份人情。
这世间最绊人的,莫过于那交命的人情了,你便是待他再无情,也得因着那几分人情而忍着,否则于心不安,便只能日夜的自责,长夜难安。
“难说。”张纪全也是有私心的,苏凤锦同战青城到底是夫妻,若是这药让兰馨去求得,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打那张府里头出来,外头停着一辆马车,赵舍一见苏凤锦便迎了上去:“爷吩咐小的在此候着,夫人可要回府了?”
“赵大人可还好?”苏凤锦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赵舍扯嘴笑了笑:“好着呢好着呢,不妨事。”
马车一路绕过长安的大街小巷弄,回了赵府。
赵府里头灯火通明,春雨无声而落,将整个赵府润得水水的,走到哪儿都是一片湿漉漉。
苏凤锦朝那书房奔去,见赵阮诚衣衫齐整面容如常,不见半分落水之象,他搁了茶盏:“可是凤锦来了?”
“怎的不说话?他如何?可大好了?你此番这般急着回来,可是缺了什么药材?”赵阮诚一连着问了好几句,苏凤锦打门口挪了进来,轻声道:“他无碍。”
“那就好,可曾缺什么药材?”
苏凤锦紧了紧拳头:“不曾缺。”
赵阮诚摸索着书桌起身,语气温和而气息儒雅:“当真不缺?”
“……嗯。我扶你去歇息。”苏凤锦伸了手扶着赵阮诚出了书房。
赵阮诚同她走在风雨飘摇的长廊里,他将后伸出长廊外头,轻笑:“都说有春雨润物无声,我听着倒未必如此,这雨沙沙沙的已经下了好几个时辰了。”
苏凤锦抿了抿唇,心想着,什么时候请张纪全来替他瞧一瞧,至于她师父,她已经给三位师兄修收一封,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寻着她师父,若是能早些寻得才好。
赵阮诚歇息的地方离苏凤锦很近,一来是他眼睛瞧不见,苏凤锦就近着照顾也方便,二来,赵阮诚执意如此旁的人根本劝不住,所以便住进了苏凤锦隔壁的那间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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