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春生好好念书,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了,还让他跟着瞎跑做生意,真成了商贩,那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到明年他就哭去吧,回头他要来找我,我也轰出去!”
世人眼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尤其是小商贩,是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的,地位十分低下,这也是这年代的商人,怎么也要沾个“农”字的原因。
林二春上一世不理解,可后来嫁给东方承朔,进入这时代的贵人圈里,她就明白了。
就连童家那样的巨富,严格说起来还算是大地主,也跟“农”字没有脱离关系,不也被东方家的人诟病和瞧不起么,就算童家支持东方氏招兵买马,他们也没有真正融入那个上流圈子里。
曾经林二春也为自己靠着双手创造财富而自豪,可在那些上流圈子里,她却只是个抛头露面的笑柄,最终为了东方承朔的身份和脸面,她也没有在明面上再管过生意,没有再做过“抛头露面”的事情。
现在想来,上辈子好像也不是事事尽如人意,东方承朔待她好,她也是有些遗憾的。
至少,这辈子没有那个东方承朔,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院中众人一听邓喜忠这语气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
林二春心里默默想着上一世,舅舅回来肯定也这么骂人了,对一个自命清高的秀才给钱的确是伤了他的脸面。
以前她以为自己做事对得起良心了,现在换了个角度,倒是有些不同的感悟。
邓喜仁脸上也有些垮,连带着听到响动从屋里出来的张氏神情也凝重。
钟氏一听神色也有些不好,续草的时候断了两回了,干脆将茅草放下来,问道:“翠芝(林二春的娘邓氏闺名)那边咋说的?柿子能不能酿酒?柿子的价钱就是便宜些也不打紧。”
邓喜忠摇了摇头。
张氏急着追问了一句:“春晓呢?不是说那丫头厉害会酿酒,她咋说的?”
“能咋说,又不是粮食,算了,我们另想别的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咱们拿柿子当粮食吃,我看能不能吃死人!”邓喜忠说着,语气十分好,大步朝屋里去了。
“大哥,你别说这些气话,咱们还是让春晓帮忙想想办法,这可不是一两棵柿子树!”
“想个屁!我不去,我一把年纪,就差被那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骂打秋风了,我警告你,喜仁,你也不准去!谁也不许去,就当没这门亲戚!”
林二春见张氏看着自己,也有些讪讪,怎么说她还是林家人呢。
她可以想到林三春对舅舅家的厌恶,何况后来还经历了邓文诚惹的那件祸事呢,肯定是她对大舅说了什么重话,向来清高文人姿态的舅舅都爆粗口了。
钟氏叹了口气,默默的续草,林二春又吱嘎吱嘎的扭起草把子来,一边安慰道:“外婆,你别太担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钟氏反过来安慰她,“二春,你舅舅就是一时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这柿子的事,闹他的心呢,你娘是他亲妹子,都是血亲,哪能说断就断的,还有你,你不说我也清楚,二春呐,你也别怪你爹娘偏心,春晓那你也别跟她较劲,以后嫁出去了,姐妹想见面也不容易,这一代亲二代表,以后走动就更少了。”
林二春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钟氏逼迫自己一定要将邓文诚弄出来,保他一命的事,用孝道压迫自己,她心中不是没有怨言的。
现在听钟氏这么说,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外婆……”
“你不想回家去就在这住一阵,外婆这别的没有还能饿着你不成。”
林二春点点头,心里轻松不少。
想起柿子的事,略一思忖,她垂着眼帘道:“外婆,白大夫见多识广,听说他还认识不少将军呢,咱们能不能找白大夫出出主意,让他给柿子正正名声?他肯定比外头的大夫厉害,外头的大夫能说柿子这那不好,白大夫若是能出头给说说柿子的好处,说不定这事就解决了。”
想到那首讽刺自己的顺口溜,林二春凉凉的道:“白大夫还会写诗,咱们求他也给柿子作诗几首,传扬出去,说不定还会卖得更好呢,都是一个村里的,他肯定会帮忙的。”
第023躁动,等着你上门
林二春的主意得到了邓喜忠的认同。
钟氏不懂什么诗和柿子的关系,但是邓喜忠作为读书人还是很清楚的。
难得的,他还夸赞了林二春一句。
“二春,你跟着春生读了几天书,还是懂些道理的,这作诗大舅也是能够作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柿子有什么好处,不然我就自己写诗了,也省的麻烦白大夫。”
林二春十分配合的道:“那是,说不定白大夫还得请大舅帮着润色呢。大舅,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白大夫拿个主意吧,也免得大家挂心,这一晚上都睡不着的。白大夫教导春晖,我也应该上门去道谢的。”
邓喜忠表示满意,抚着胡须点头:“这是应该的,家里新捂好的柿子带上几个给白大夫尝尝。”
于是,舅甥两个就去了村尾寻找白洛川。
深秋天黑的早,暗得快,出门的时候还有光亮,可等走到村尾的时候,已经全黑了。
白洛川住的地方是白家在后山屯的祖屋,依山而建,跟村里大多数人住的还有些距离。
不过,现在因为房子里亮着灯,所以林二春从村里的土坡上下来,远远就看见了。
篱笆院子,三间砖瓦房,虽然简陋,但这在后山屯算是不错的。
门口还停着一辆很豪华的马车,车厢的一角上挂着一只精巧的八角宫灯,将院子里也照的透亮,宫灯上一个“童”字。
想想白洛川跟童观止的关系,还有他们一起做的那些谋逆之事,林二春怎么看这后山屯的三间简陋的屋子,都觉得满满都是阴谋和秘密啊!
邓喜忠连连催着她,“看到那马车没,上面灯笼都挂上了,这客人要离开了,趁着这空挡咱们快些去,一会白大夫该就寝了。”
林二春只得往前走,希望他们别这么随便就在这屋里谈造反的大事被自己撞破了!
此时,屋内。
听到护卫说林二春来了,白洛川就笑了,斜睨身边坐得端正的男人。
“观止,你知道她今晚就会来?”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还不回去?”
这时,童观止的脚微微一动。
白洛川的眉头就蹙了蹙,叹道:“腿上的筋脉虽然已经接好了,但是逢阴雨天酸痛是难免的,这个我也只能针灸和热敷处理了,没有别的法子,你对自己都这么狠。”
童观止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脚,道:“无事。”
顿了一下,又道:“既然她来了,那就等一会。”
白洛川一扫刚才的郁郁,屁股挪了挪,坐直了些,语带揶揄的道:“不就是一个乡下胖妞吗,还用得着你亲自出手将人引过来?观止,她到底怎么你了,你不会是真的在地窖里失身了吧?原来你好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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