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摆在她面前的问题,那是她的血脉至亲!她不能不顾及他们。
如他所说,如果她不顾一切的跟白洛川在一起,他们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顾凌波在遇见白洛川之前的十六年人生里,都在想着让顾家让爹娘对她满意,对她和兄长们一视同仁,当年她甚至雄心壮志的想着,她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当家!
现在她拼了全力,不顾一切的守着仅剩下躯壳的顾家,想要留下一个清清白白的顾家,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证明她顾凌波不比男儿差,不然她何必要那么累,何必要委曲求全的强撑在青州?
白洛川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也猜到了她的反应,继续道:“你二哥做的那些事情,你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死在我们手上,你觉得尚能接受,他反正也是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你父兄和其余长辈,虽然是生出贪念,但是只在嘴上说了说。还没有来得及付诸于行动,根本也没有对我们造成伤害,你会认为他们是罪不至死……这样一来,错的就变成了我们了,我们太心狠,太绝情了。根本就没有顾及你……”
被戳中了心思,顾凌波的手缩了回来,痛苦的道:“别说了,花儿,我求求你别说了。”
白洛川声音更冷:“这些事情不管我说不说,都摆在眼前。你总要做一个选择。”
他顿了顿,随后清清冷冷的笑了一声,不管过去几年,她都还是那个顾凌波,一点也没有变。
“顾凌波,没人逼你。你就不会做决定了,是不是?”
当年她就是这样左右摇摆,虽然有被她的二哥逼迫的成分在,但是那一个病秧子,一开始她是能够反抗的,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只冷眼旁观他的屈辱。
直到最后那一刻,她才满脸是泪的冲出来,拦在他前面,也因此暴露了那些绑匪的身份,他们居然是一伙的,这让白洛川如何能够接受!
他离开之前,顾凌波也哭着跟他解释前因后果:“二哥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以为你能够救他,你手中的东西能够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是我们家里最聪明的人,爹让我一定要救他。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过分。我没有想到他活不了几天了,才那么着急的逼你,花儿,你原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我的亲二哥,他如果知道你不是童观止,即便探不出话来,他也不会那么对你的……”
白洛川冷静之后并不怀疑她对自己动了情。
不过,他也太明白她的摇摆不定和逃避了。
就像是现在,她可以因为潘泊生对自己的动粗而暂时忘记了家仇,甚至说出连命也不要了的话来,他相信她说的并不是假话。
如果没有那些纠葛,顾凌波也许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白洛川无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说不上是烦躁还是无奈,还是失望,又或者恨意难消?
他可以强势的逼迫她做决定。他觉得也许她会听,就算是她不愿意,他可以将她拘在身边,束缚住,她也会屈从,被迫的做出选择,就像是当年她二哥对她做的那样,她需要有人帮她做决定。
而原本,白洛川的确是打算这么进行下去的。
他是大夫,知道有一种疗法叫做以毒攻毒,要是用得好,可以起到奇效。
他之所以过来嘉兴。就是打算来以毒攻毒的,就是冲着顾凌波,冲着他心里的那一根刺来的。有谁愿意一直抱着过去不放,要死不活的?
他本想着要么将这根刺给拔出去,跟顾凌波做一个了断,一了百了!别再像林二春说的那样继续自欺欺人,自我折磨。如果真的有一根蜡烛能够照亮他心中的阴影,也许可以试试顾凌波这味毒药。
她是他心里阴影的因、也是唯一的知情者。
除了顾凌波,无人知道他在那天究竟遭遇了什么,所有知情人都被折返回去的童观止带人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事后。童观止也不曾问过他一句。
她见证了那个阴影的产生,世上再也没有比顾凌波更毒的毒药,哪怕他心生抗拒,也愿意勉强去试一试。
可,此时,还没有开始。他已经觉得受够了这种把戏,他一点也不愿意继续下去了,随她去吧!
顾凌波敏感的发觉他的变化,心中发紧,想要说什么,这一犹豫。白洛川已经目不斜视的绕过她,往童观止身边去了。
童观止睁开眼睛,以眼神询问。
白洛川疲惫的道:“就这样吧。”
童观止也不多问,正要站起来,这时院外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大片的火光也逐渐靠过来。
这是有大队的人马举着火把靠近了,气氛又恢复了先前的凝滞。
潘泊生皱着眉头,冲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跑出去查看情况去了。
他们是水匪,都是悄悄的进城,悄悄的进了童宅,这动静不是他的人弄出来的!
很快,大家就从喧哗声里听出来几句重点:“殿下,这里有水匪,跟童家的私兵打起来了!”
随后,是从远而近的传话声,一声一声,犹如浪潮一般涌过来。逐渐清晰:“所有人格杀勿论!”
第149
又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砍杀声清晰的传到院子里来了。
突然,院门猛的被推开了。
五六个大汉一拥而入,院中静悄悄的一片,有人不自觉的就往后,往人群里缩了缩,生死关头,谁还顾得上看别人的热闹。
这几人身上都带了血,急吼吼的朝着潘泊生跑过来,为首那人喘着粗气,道:“大当家!有朝廷的人过来了,对方的人数不少,这宅子正外面都是火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地不宜久留。”
其余几个也纷纷附和:
“趁着他们还没有将这里包围起来,咱们还能够杀出去。”
“不能再耽搁了!方才要是咱们没有那样喊话就好了,这下好,直接被朝廷的人当成童家养的人了!那些黑衣人倒是被当成了土匪,真他娘的憋屈!”
潘泊生也觉得憋屈不已,被当场童观止的下属,他十分不爽,想到童官华之前那句似笑非笑的“好计谋”的夸赞,他现在也还不知道究竟是着了这两个姓童的谁的道了。
扫了一眼还淡定的坐着的童观止,看看站在暗影里辨不清楚神色的童官华,再看看急的跳脚的几个下属,心中更是烦躁。
“好了!都闭嘴!急什么急!老子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就现在这点事就将你们都吓住了!”
一语将这些人震住了,他才沉下声来问道:“那些人是嘉兴衙门里的公差,还是跟前头那批人一样?”
其中一人赶紧回答:“宅子外的人不知道,听声音和脚步声,来的人不少,正门那院门口有人弓弩手,进来的那些人身手很不错。没有穿官差的那身狗皮,应该都是打过仗的老兵。”
想了想,又补充道:“跟前头的黑衣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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