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正的林春晓来了,她会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创造的局面都抢走?
朔哥哥虽然要娶她了。可却并没有当年迎娶林二春时候的欢欣,前些天,朔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跟他商量等自己出嫁后将家人都带去京城,试探的提起林二春,他的举动就已经让她十分不安了。
林三春被突然升起的这个念头吓得陡然浑身发冷,搭在曾嬷嬷手背上的指尖不自觉的收紧,曾嬷嬷低声唤了她一声,她才恍惚的收回视线。
明明走在平坦的船板上,她却突然似被绊了一下,慌忙站稳了,心烦意乱的收回了视线,又看见了正盯着她的卓氏兄妹。
林三春原本并不将这两兄妹放在眼中,反正已经在东方承朔面前交了底了,仗着东方承朔,就算在卓景行面前露了陷,她要解药,他也不敢不给。
就算卓香琪再恨她、再怀疑她那也没有用,如今她的身份比卓家人高,他们也不能将她如何,统统都得憋着,就像是前世的她,被卓香琪、被卓景行气得要死,也只能??忍受。
原本林三春就知道卓氏兄妹会来,还打算趁着这次斗酒会,将解药要到手的,这会抛开刚才恼人的猜测,竭力镇定的朝着前面走去。
经过地字三号间,卓香琪突然朝她冷森森的笑了,随后她动了动唇,小声却又清楚的让林三春听见:“不会下蛋的麻雀,想要飞上枝头,做梦去吧!”
林三春面上一寒,正要发作她,她身后顾氏派来教导她规矩的婢女突然上前了两步:“这位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不说清楚……”
卓香琪道:“什么乱说,说清楚就说清楚!”
林三春顿时浑身僵硬。
曾嬷嬷耷拉着眼皮,低声道:“林姑娘,先进雅间里去吧,斗酒会要开始了。”
那婢女还想再说什么,林三春已经被曾嬷嬷扶着进了天字一号间,她看看卓香琪,也赶紧跟了上去。
斗酒会的确是要开始了,除了初评之外,这斗酒会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一个“斗”字,大家可以各展所长,用任何能够想到的法子,将自己带来的酒的优势展示出来。
介绍酿造的程序和工艺也罢,用指出对方的缺点让人无话可说,来比对衬托自己的也好,或者是搭配特制的菜肴来搭配……只要能够让自己脱颖而出,方法不限制。
林三春是排在最先的,她只让曾嬷嬷将一首诗呈给了东方承朗,这是荣绍有感而发为这秋露白作的,流传极广,林三春也是知道的。
之后,就是将用细瓷瓶装着的秋露白给各酒家都送了一瓶。
这酒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略略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这秋露白以前是夺了魁首的,就算是林春晓真的回来了,她还能怎么越过自己去?
这一局,待她碾压了林二春之后,就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拿下东方承朔,就算这婢女回去跟顾氏告状,那也晚了,并非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林二春早准备好了,今天她就是来摆花架子哗众取宠、夺人眼球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又往天字三号间看了看,天字二号的都已经快展示完了,这里依旧还空着。
游船正缓缓驶出江口的时候,才匆匆从舱外跑进来一个抱着两只酒坛子的小厮,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进了天字三号间,然后朝着大家拱手道歉:
“我们东家这会被绊住了脚,只能让小的先过来,一会等东家过来了,亲自给大家赔罪。”
说完,他打开了酒坛子,酒香飘逸扑鼻,瞬间溢满船舱,跟各式各样的酒香参杂在一起,隐隐有将其他的香气压下去的趋势,林二春吸了吸鼻子,熟悉的五加皮气息让她的唇角不自禁的缓缓勾起来。
那个家伙又公然拿她的东西来赚钱,以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这次可是连一两银子都不曾支付过。
她不禁去想,今天他也会来吗?还是跟以前的悦来楼一样只隐在幕后?
这时,天字三号间的小厮已经走到了林二春面前来,跟之前在所有雅间前说的话是一样的:“请您多指教。”
在倒酒之后,抬头的时候,冲她笑了笑,林二春总觉得对方这笑容里似乎别有用意。
是不是他来了?还是在附近呢?
斗酒会还在继续,大船也距离岸边越来越远,朝着前方平稳的使动着。还没有轮到林二春,她忍不住环顾四周,熙熙攘攘,没有他。
她又往后靠在船壁上,透过隔间镂空雕花窗户往江面上看去。
碧空下,江水滔滔,不远处飘着几艘小船,随着波浪晃动着,更远的地方有一艘画舫,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船下是一个一个涌动着的漩涡,看得久了,让人觉得有些眼晕,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小幺立在她旁边,眼神放空的看着远处发呆。
难得没有故意逗他,他就出现除了冷漠之外旁的神情,林二春不免多看了他几眼,随后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岸边看去。
船是从城中渡口顺江而下,这会正往城外的方向驶,过了这么久,岸上已经远不如登船时候的热闹,远远只能看见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树和掩映其中稀稀拉拉的几间房屋。
没什么好看的,林二春心中好奇,明知道就算是问了,这沉?少年多半也不会回答,却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便跟忙完了正斜眼看过来的牟识丁打趣般的叹道:
“阿牟,你说小幺是不是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你猜他在想什么?你们仨中你年岁最长,你以过来人的经验说说?这少年多情应该也都是想的一样的吧?”
张小虎闻言,往林二春这边看了眼,林二春也正好一脸八卦的看他,“小虎,你也说说看呗,你们都该娶媳妇了,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张小虎赶紧挪开视线,木讷着一张脸偏头看向会场正中,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牟识丁双臂环胸靠在展台上,白了林二春一眼,哼笑了声,又瞥了眼收回视线的小幺,冷声道:“鬼知道这小哑巴在琢磨什么。”
以前小幺半死不活的那会,宁可饿死也不肯吃他喂的东西,牟识丁还只当小幺对他有戒心,林二春要留下这小哑巴,他也就大度的不跟他计较吧。
可两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少不得会有接触的时候,时间一长,他就发现小哑巴对他不仅仅只是戒心这么简单,他对多数人都有很深的防备,可对自己的针对则更加明显。
有好几次,牟识丁都觉得小幺是想要将他从林二春身边弄走,也或许他是想要暗示林二春什么。
当着林二春的面,他逮到机会的时候会使劲的排斥他,可一旦背着人,除了冷冷的注视之外,就不曾做什么了,并没有仗着功夫更高而对自己下手。
牟识丁还因此而纠结过几天。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小哑巴虽然会说话,却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在行动上排挤他之外,并未跟林二春说过什么。
而林二春虽然好奇小哑巴对自己的态度,却也没有多怀疑过什么,只当二人天生犯冲,笑笑也就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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