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垂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君梓琳也不再逼问他,只叹息一声说道,“还好,李大公子不肯招认。那堂上的李氏必定会代你说。呵呵,如此李大公子便在这具无辜的尸体面前反思吧,毕竟是条人命呢,如此轻易的教唆他自杀,可见你们李家虽不为官,却也权势涛天呀!”
这话说得李弼再度一哆嗦,当场缩到一边,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的存在一般。
将十根手指插进头发中,李弼面孔拧扭在一起,痛苦不堪地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脑中回荡着的是李君在时的种种画面,是父亲与李君谈笑风声,而自己却被冷置一侧的难堪,是李君对整个李府管制有条,教训有方的侃侃潇洒。
自己哪一样都比不上李君,虽身为嫡长子,可却比不上李君这样的庶子!
有的时候他真想让李君死,可又怕。
直到甄氏出现,她有着与李君一样灵透的头脑,美丽的面容,以及巧嘴。这样的女子,若成为他的妻,该是多么的合适呀。可她却与李君私会,甚至怀了李君的孩子!
当父亲指了一门婚事给自己,李弼娶了现在的李氏,同样能干非常。
可在洞房花烛夜,她却不让他碰。
之后他看见李氏在内宅之中似与李君有些不清不楚。
先有甄氏,后有自己的正妻!
李弼知道真相后,恨得几乎要杀人。
在第二日,他便霸占了甄氏,夺走了李君的心上人,纳为妾室。至于那李氏,李弼不稀罕!
既然她不肯让他碰,那就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他还不屑于碰!
只要有甄氏,便足矣。
随着父亲在外面暴毙,李弼慌忙收整家业,他生恐李家被李君这个聪明的庶子抢走。
不料李氏竟然一反常态,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成功将账册收拢,安抚下面的伙计,将李君隔绝在外。
但李氏有个条件,以后的李家酿酒,她要参与,并且保证会做得更好。
那时候的李弼完全没法子,无论怎样,李氏是他的正妻。落入李氏之手,便等于是在他的手心里。而一旦掉进李君的手中,那么他将一无所有。他毫不怀疑李君会赶尽杀绝,将他扔出家门。
☆、第581章 跳起来的一记耳光
苦苦维持着李家,直到现在。
李弼怎么都想不通李君回来了,并且还死在自己面前。
李弼太高兴了,可高兴中又带着无限惶恐与害怕。他担心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更担心李氏会重新倒向李君。
现在甄氏已死,李君必定是为了甄氏而来。起初李弼害怕这个,而后来他则更害怕李氏会将她手中掌控着的家业,统统送给心上人李君。
而今,几乎一切都被人看破,李弼依然苦苦守着心中的秘密。他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李家上上下下将怎么看待他。
他本是比不上李君,现在却要落人口舌,他绝不会说出来的。
咬了咬牙,李弼死死的抱紧自己,仿佛在驻守最后一道关口。
这厢君梓琳下令,将尸体的画像绘好,贴出去,若有识得者,前来认尸。
这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李君,谁家丢了人,在这小小的西埠坊,很快就会传遍并找来。除此是外头的人,需要费些时间罢了。
她朝前堂看了眼,估摸着任泰初会怎么审问李氏。
但想来效果应该不大。
任泰初是定国公的人,又是这里的地方官,与豪绅多有结交,李氏又执掌着李家的酒坊,与任泰初少接触不了。看在这点颜面上,又有定国公在这里撑腰,任泰初肯禀公办理追求真相的可能性不大。
君梓琳也没指望他。
在等待堂审的过程中,君梓琳见追魄前来,当下便出了院子。
定国公见了,正欲让人跟踪过去看看,可周烬的侍卫立即也跟着而动。当场章郁数郁闷在当场,只得打消了念头。
“娘娘,查到了李氏的母族以及那个假李君的来历!”
追魄当场对她一阵低低耳语。
“嗯,那你现在便去如此做。”君梓琳听罢后,眼珠一转,要他俯耳过来,便是一阵喃语。
追魄略迟疑了下,但想到以往娘娘并没有失策过,便也矢志不渝的应命去行事。
将人遣走,君梓琳手摸着下巴,拢着眉慢慢回想今日之事。
其中为李员外验骸骨一折中,有些奇异。
她正欲细想,内院的周烬却容不得她再浪费时间,派了人传话来,时候不早,晋王殿下虽然不饿,但是那些摆放在李家酒坊内的酒缸却是容不得有失,需得尽快运往帝都,时间不容耽搁。
君梓琳知道,这男人是真的在西埠坊呆腻。换句话说,他在西埠坊没有收获,是以要转移地点。
可君梓琳却还要将李君挖出来才行。
死者既是假的李君,那么真正的李君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事?
现在想来,李员外一死,李君便消失不见,这件事情岂非蹊跷?
还有一事,从各方面综合起来的信息得出结论,李君精明非常,深得李员外赏识。这样的人在李员外死后,若是想一把将李府抓在手中,相信李弼也无能为力。这也是个疑点之一。
君梓琳意图通过破获李府的案件,从而解开帝都之内死在皇帝出游之宴上,荷花湖池之中茂生之死的真相。
可是现在眼看着李府的案件已经告破,却依然有着重重谜团。
而所以的谜底似乎都集中在李君身上,她焉能放弃找寻这个人?
所以,必须找到李君。哪怕是具尸体,也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李君。她想要的只是真相而已,为此不惜深入挖掘。
那厢,任泰初什么都没审出来,当场判李氏无罪释放。同一时刻在堂外观案的人中,有新涌进来的一小股人,冲过来便将李氏团团围住,要她赔儿子命来。
李氏十分谨慎,什么都不说,哪怕被人扯落发髻,撕破了脸皮,她只捂着脸,却是不发一语。
君梓琳远远瞧着,暗暗点头,果然李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韧。
现在君梓琳还摸不透,李氏是否知道李君的下落,而与李君惟一相爱过的女人甄氏却已魂归黄泉。李弼那里又撬不开嘴,也只有先从李氏这里下手。
虽然李氏十分聪明,但耐不住自己三百六十招,一招招的来。
“孽女!”
正在堂外人群翻涌要对李氏多番抓挠之际,便听到一记强硬的男子厉喝声,顿时人群声住止,纷纷转向那厉喝的中年男子。
李氏慢慢松开抱着的头,无比狼狈凄惨的朝那声音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是她所熟悉的,她的眼眸立即便由冷硬转化为丝丝的暖意与柔顺,是见了亲人后的渴切。
但是中年男子却显然没给她半丝温暖,接着声声疾厉责备,“孽女!谁让你杀人?!纵然要夺了李家的酒坊,也不得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为父便这样教你的?你简直给我脸上抹黑!”
“爹,我没有杀人啊……”李氏哭丧,说出了离开大堂后的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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