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门外,周烬往门外略站了站,立即便有人将他传入到屋子里头。
正此际惠高帝坐于龙椅之上,正在低头批阅奏折。
周烬进去之后,目光往上位处看了眼,尔后跪地行拜礼。
惠高帝不理他,一直在低头看奏折。
周烬便这般跪俯于地上,也不见话语。
父子二人彼此沉默着。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奏折的砸落地声响来,周烬因挨得近,直接被擦着脸颊砸了过去。
跟着惠高声怒斥的声音响来:“这些贼子,竟然一个个都敢跑来欺瞒于朕,果真是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可恨!”
一阵叱骂过后,周烬依然故我地跪在地上,并不见抬头,也不见半点出声,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把他自己当空气来对待。
但是惠高帝接下来,却仿佛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周烬一般,立即便站起了身,朝周烬走来并问道,“烬儿,你这是何时来的,怎地不提醒朕一声。还跪着做甚么,起来罢!”
“谢主隆恩。”
周烬并不为所动,依然板着脸干巴巴地谢过恩后,身体微微有些颤微地站了起来,垂首立于旁侧。
但是惠高帝却不能再忽略于他,就见龙颜染着微笑,仿佛方才对奏折发怒的并不是他一样。
“烬儿,你来此是有何事呀?”
周烬见皇帝和颜悦色地问自己,他内心略有所动,但面上依然很冷,很冷淡地回道,“是皇上您传诏,若是无事的话,那……”他作势就要再离开。
皇帝哪里容他走。
今日本是皇帝刻意传诏了这晋王爷而来,自是有事情。而且事情还不小。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帝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奈何周烬还死揪着不放。皇帝能怎样,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孩子在王府里头生生饿死困死吧。
惠高帝都听说了,即使被赦免禁足之令,晋王也不肯从王府里头走出来,哪怕是让手下出来赐置一些吃食,也绝无仅有,听说晋王府上上下下都快饿死啦,连晋王也不例外。
皇帝不太相信,便命手底下的高手偷偷去观察,谁知竟果真如此。
这下子惠高帝坐不住了。
他得想法子让周烬吃饭才行。
还有,周烬也是他的孩子,并且能力出众非凡,如果就此给折了,那带兵的责任让谁去?
☆、第672章 失去了一个九皇子心痛
惠高帝心中有愧意,上回罚周烬禁足之事,也是在事后,皇帝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事已至成,再无挽回余地。
但是在后来,他又有了机会,直接给周烬赐婚,也好彻底将那君梓琳给抹去。
可谁知道却是有了这般结果。
那灵月郡主已然不洁,自是不能成为晋王妃的。
相比起来,君梓琳这个晋王妃却是做得一点不差。至少没有别的传闻送来。
眼下看来,君梓琳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的。
待以后有时机,还是可以再换一换的……
帝王心中想着这件事,自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转而惠高帝和颜悦色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对周烬道,“来呀,赐座。烬儿,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能得皇帝问候,周烬该多么惶恐与高兴。
但是晋王爷却低垂着脑袋,一副懒得答理之状。
“烬儿?”
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和气地呼唤了声。
“皇上恕罪,周烬这些日子已想通,与其在晋王府苦捱时日,不若出家清净。请皇上恩准!”
周烬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说罢之后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求皇上恩准。
不意会听到这么般话,惠高帝着实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
皇帝不敢相信地盯着周烬,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聋了。
周烬像是个木头似地,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机械地重复自己的话:“皇上隆恩,请恩准臣下请求,出家为僧,了却红尘。”
“不准!”
惠高帝大怒,拍案厉叱。
这声音之大,连御书房外侍候着的众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紧跟着众人纷纷缩脖子,朝旁边躲了躲,生恐这炸弹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怎可有如此想法,简直荒谬!”
惠高帝一甩袖子,厉声斥喝,盯着周烬像是在盯着个怪物。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皇帝可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子女去做和尚尼姑!这简直是种无稽之事!
在惠高帝生怒时,下面跪着的周烬却没有半丝生息,仿佛与这御书房内的一草一物都融为一体。
他这般沉默,盛怒之后的皇帝却忍不住垂眸看他,眸中泛着思量与猜测之光。
似乎是在怀疑面前人是在说真的还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只看见周烬在地上跪缩着,身子微微发抖,许是饿了这些时日,已经没了体力的关系。但他的样子却与平时绝然相否。仿佛是一派死心之状。
看得惠高帝内心微微一凉,忍不住自己重提前事:“是不是朕对你的赐婚,你不高兴,所以才拿此来要胁朕?你可知朕是绝不会受要挟的!”
“若皇上恩准,臣将感激不尽。”周烬寡淡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平直送来,仿佛已心如死水。然而他的话却也没说完,反而继续道,“孩儿在这红尘之中已了无牵挂。初时本以为可将这整个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孩儿一生的追求。可现在国泰民安,孩儿无用武之地;父皇所赐三任王妃,均死于非命,那是孩儿的命,孩儿不怨。只是第四任王妃,倒是极好,却出了那种事;及至第五任未过门的王妃…则令孩儿不想活在这红尘之中。求皇上恩准吧,是孩儿命不好,才致如此,怨不得别人。”
惠高帝听了周烬如此一大堆言论,渐渐地也听出了意思来。
晋王这是在怨朕呢!
九皇子一事,惠高帝的气儿才消却,现在因周烬重提,皇帝火气骤起。
灵月郡主本是配给周烬的,这九皇子竟与之苟合,虽然过在九皇子,但那灵月却也绝非什么贞洁烈女,否则发生这等事,她怎么不以至以示清白之身?!
至于那惠妃…皇帝最愤的便是此,是以直接赐给惠妃一碗鸠酒。
看来周烬是胸口难平呀。
惠高帝暗道,心里有口气,所以才执意出家。之所以出家,是对他有怨气,是存有不甘之心呀。
想通此,惠高帝又气又惊又无奈,虽则心中也对面前的周烬不喜起来。但是思绪百转,却也想明白了一点,身为男儿郎,谁又愿意像如今这般屈辱?
烬儿这番怨气,呵呵,还是有道理了!
惠高帝又冷笑又摇头,一时间也无话。
转回身坐到龙椅上,看见周烬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好像要就此长跪下去似的。
“行啦,你想要什么,只要朕能满足你,便都准了你!”
转眼惠高帝心绪宽阔起来,也罢,终是委屈了周烬,既然如此,也该被偿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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