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献给七零年代_栗子与二宫【完结】(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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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恣意时刻,他们才不要委屈自己。谁爱听谁听去!那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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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河边,容川脱掉袜子和鞋,裤角挽起,下到刚化开的河水中准备捞鱼。王娇想起之前春妮的嘱托,赶忙说:“快上来吧,水凉!”

  容川不以为然,继续往河中间走,还有没化开的冰渣子,但他咬牙坚持。终于逮到一条半大的马哈鱼,欢欢喜喜跑回岸边,冰凉的河水冻得他呲牙咧嘴嘴唇发白,说话都咬舌头:“踹(快)!呃间(阿娇)!我衣兜里有工具,把火生上。”

  王娇按照他指示拿出火柴和一小瓶白酒,倒在事先准备好的枯枝上,不大会儿功夫一丛小小的篝火生起,容川把鱼用力摔在地上,反复三四次后,见不动弹了,才放心蹲在火边烤手。无奈火光微弱,只暖了指尖那一点点,王娇正一根一根往里续树枝,生怕一次续多,小火再灭掉。

  “阿娇。”

  “嗯?”

  “给我一口白酒。”此刻,容川舍不得离开篝火一寸。

  “冻坏了吧!”王娇心疼他,嘴上却不依不饶,“叫你逞能,这么冷的河水下去,老了非得关节炎。”

  “我不怕!”他嘴硬。

  王娇杏眼圆睁:“我怕!”二十出头的男孩是不是都爱逞能?白酒打开递到他嘴边,却听他坏坏说一句:“用嘴喂行不行?”她微怔,然后淡淡微笑,他觉得有戏,闭上眼等待女友亲自将双唇送上门,却在张开嘴巴的一刻,被白酒喷了脸,酒入鼻腔,辣的他流眼泪。

  她利落地拧住他耳朵,“李容川同志,别蹬鼻子上脸!”他痛苦哀求,“王阿娇同志,我再也不敢了!请再给战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自己的事,我一定做到亲力亲为,不麻烦你老人家动一根手指头。”

  暖热双手,容川掏出水果刀动作娴熟地刨开鱼肚子,取出内脏苦胆,洗去血水,用枯木枝一穿,横着架在篝火上。王娇则蹲在一旁,左手托腮,满脸崇拜地看他。我家男人,怎么什么都会?容川负责烤鱼,王娇也没闲着,边崇拜边用手扇风,心里好奇,就问:“容川,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我爸。”

  之前,容川经常谈到父亲,那是一位优秀的文艺兵,宁波人,很早就与容川母亲在上海相识,起初同为青年话剧社学员,后来抗战爆发,十几岁的两人毅然参加革命,从上海冒着枪林弹雨奔赴延安。

  只可惜,天妒英才,容川八岁时,父亲因患上急性肺炎去世,七十年代,那是不治之症。

  “叔叔真能干。”王娇击掌赞叹,想有其父必有其子,心里却很心疼容川。那样一个家庭,父亲走后,他一定就成了这家里的顶梁柱。帮助母亲,保护妹妹,时刻像一个男人顶天立地。

  曾经,容川无意中提到过,十岁时,一次家里煤气没了,母亲在外地演出回不来,容慧饿得嗷嗷哭,他先是安慰妹妹,然后忍着饥饿从邻居家借了一辆三轮车,拿上煤气本,一个人蹬着煤气罐去换。

  当时,煤气站工作人员问:“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一个小孩子来换?”

  容川说:“家里现在我最大,还有一个妹妹。你帮我换上吧,不然我俩今天都得饿肚子。”

  “你一个人安全吗?这玩意掉地上可比炸弹还厉害,很危险!”

  “您放心,我不是第一次换了。”其实,他就是第一次。那煤气罐子四十五斤,顶他三分之二体重。

  换好煤气一路蹬回家,容川来不及休息便一头扎进厨房,和面,开火,捏窝头,又把咸菜切丝,与黄豆放在一起炒了个菜。吃过饭,把容慧哄睡,容川回到自己屋里,抱着父亲的相片失声大哭。他曾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委屈的小孩。

  “容川。”

  “嗯?”

  “过来。”王娇背靠大树,对容川勾一勾手指。

  “等会儿的,这鱼快熟了。”容川两眼只盯着鱼,压根没注意王娇话里有话。火焰如舌,将原本灰白的鱼身烤得通红娇嫩,鲜美的味道扑得人口水横流。他想,如果再来点盐巴和孜然就更好了。

  估摸时间差不多,容川煞有介事搓搓手,刚掰下一小块鱼肉准备放入口中,嘴角处,王娇送来一记香吻。

  容川愣住几秒,反应过来后扔掉手里的鱼,翻身将王娇压在身下。他眸色幽深,像一滩不见底的湖水,微风乍起,湖水泛起波澜,荡漾着王娇微红的脸庞。“阿娇……”他声音嘶哑到连自己都觉陌生。王娇却还逗他,双手勾住他脖子,“怎么,不吃鱼了?”容川眯起眼睛,调整一下姿势,狠狠吻住了她的双唇。

  你这样,还怎么让我有心吃鱼?

  他们从未这样激烈的吻过对方,似乎要将胸腔中的氧气全部耗尽,舍不得离去,快乐的想哭,带着同归于尽的味道。

  山坡上,纪北平举着军用望远镜,嘴唇紧抿,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张强拍他肩膀一下,“北平,看啥呢?”

  “风景。”

  张强不理解,左右看看,忍不住腹诽,“这地方咱都来三年了,除了树就是树,一年比一年多,连鸟都看不见几只,有啥可看的?”

  纪北平收起望远镜,面色冰冷苍白,战友们往前山下走去,他低着头不言不语跟在后面,似乎想着些什么。

  对,有啥可看的?

  ***

  在别人劳动中偷偷跑出去独自浪漫的代价是惨重的。

  晚上回到宿舍,全体女生对王娇擅自离岗,将那么多牛粪留给战友们处理的做法感到极为“愤怒”。

  “伟大的革命先烈教导我们劳动最光荣!请问王阿娇同志,你下午跑到哪里劳动去了?!”张小可盘腿坐炕上,手里边织毛衣边面容严肃的审问。由于手法熟练,她训人时,眼睛不用看毛衣,双手依旧织得飞快。

  王娇还没开口,小黄豆率先举起胳膊答:“报告班长!王阿娇同志确实劳动去了,不过是跟着隔壁男生班的李容川同志一起劳动,具体劳动地点不详!”

  “具体劳动内容也不详!”高敏英补充。

  其他女生哄笑起来,“不详”两字倒是详细地透露出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事”。王娇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下午擅自离岗是我的事,但我没跟容川在一起。我发誓!”

  “对什么发誓?”高敏英问。

  “对灯!”王娇刚用手指灯,三瓦的小灯泡“啪”的一声,灭了。这么灵?好歹给个面子啊!

  一片黑暗中,女生们哈哈大笑,也亏了黑灯瞎火,不然王娇番茄似的大红脸非让大家嘲笑半个月的。

  时间在劳动中过的飞快。五月中旬,团部正式下发通知,将三十二团七连与独立三营合并,还是“七连”,两地原住址不变,全体人员重新洗牌。王娇宿舍,有一半女生安排去了独立三营,只剩下李永玲,张小可,高敏英和小黄豆。其他班女生也走了不少,李红霞,刘爱玲还留在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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