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阑夜问:“柏录事,说说你的看法。”
柏辰脱下验尸的布袍子,递给仵作的徒弟,“回大人的话,凶手如果不是故弄玄虚的话,那么就应当只有一个人作案,倾向于是女子或者是不会武功的男子作的案,他在酒里下了药,迫使凌霜与环儿喝下,再杀了他们。”
“有道理。”骆阑夜沉吟,“不然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么多事情,秦狱丞,你心里有数了吧?”
“看管犯人的狱卒与送饭的杂役都是会拳脚功夫的……”秦狱丞道,“那就只能是两个婆子了,她们只是身体粗壮,却不会武功。”
“就算是她们其中一个杀的人,也定是被人指示,其中必有隐情。”骆阑夜道,“还不把她们提上来审问。”
“是!”
……
两个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婆子跪在堂前,壮硕的身躯瑟瑟发抖,神情比地里的小白菜还要委屈可怜。
“说罢。”骆阑夜平静道,“是谁杀了人,或者说,是你们一起杀的?”
“冤枉啊!”此话一出,穿着青色布衫的魏婆子便大呼冤枉,声泪俱下,“民妇怎敢在青天大老爷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啊,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另一个姓吴的婆子也跟着哭,说她可以对着老天爷发誓,发誓她没有杀过人,要是杀了人马上天降一道雷劈死她云云。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就想起了隆隆的雷声。
吴婆子愣了愣,随即大声哭嚎,“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要冤枉好人啊!”
柏辰:……
这两个婆子都很会给自己加戏,看起来都非常可疑,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杀人的只有一个。
骆阑夜受不了两个婆子的聒噪,勒令他们闭嘴。
“酒是谁买的?”骆阑夜问。
“是民妇买的。”魏婆子委屈道,“民妇就好喝个酒,刚好吴婆子也能喝,我就经常叫她陪我喝,以前喝了都没事,偏偏昨晚喝了就醉得一塌糊涂。一定是吴婆子!是她给我的酒里下药,趁我睡着去杀了那两个女犯!”
“你血口喷人!”吴婆子扑过去就给了她一耳光,“平日你仗着进牢里干活早,老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在杀了人还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忍你很久了,你要不要点脸?!死娼妇!”
紧接着两人便吵了起来,言语粗俗不堪入耳,要不是被衙役压着,怕是要开始撕衣服扯头发那一套了。
柏辰第一次发现中年妇女的战斗力竟是如此惊人,令人瞠目结舌。
他们的粗俗行径也将骆阑夜彻底激怒,两个婆子分别被打了十个板子,哭嚎了一阵子,终于消停了。
现在情况是两个婆子都说自己没杀人,并指责人是对方杀的,门外的衙役只听见他们喝酒骂人。
尸体上没有留下关于嫌犯的明显痕迹,两个婆子身上也搜不出什么。
这个时代没有提取生物检材和检测DNA的技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个案子的确有些难办。
……
就在大理寺的案子陷入胶着的时候,在王府的萧凛心情也不大愉快。
在萧川坠崖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去山崖下收尸。
虽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萧川的双脚又被他废了,应当是活不成的。可他还是不放心,就算死了,他也要找到他的尸体。
但现在林飞云却告诉他,暂时还没找到萧川的尸体。
“都找遍了么?”萧凛问。
林飞云道:“山谷地势复杂,地方又大,暂时只找了其中一部分。”
“继续找。”萧凛皱眉,“加派人手,把那块地方都给我搜遍。”
“是。”
林飞云抱拳领命,正准备出去,又被萧凛叫住。
萧凛道:“我之前掉下去的时候,恰好落在崖壁的大树上,捡回了一条命,那颗树你们别忘了。”
“那棵树已经查看过了。”林飞云道,“属下会扩大范围严加搜索,趁着天色还没黑,属下再去找找。”
“嗯,去吧。”
萧凛起身,走到小花的笼子前,给它添了食。
“唧唧~”小花知道主人心情不大好,温柔地叫了两声,又拼命把脑袋凑到萧凛的手指前求抚摸。
萧凛摸了摸它的脑袋,露出一丝笑意,“乖。”
☆、第八十五章
案情审理一时陷入了胶着。
狱卒看见酒是魏婆子提来的, 他们喝的酒, 几乎都是魏婆子买, 吴婆子没魏婆子酒量好, 基本属于陪喝。
魏婆子的酒是在路边酒馆打的,从酒馆到衙门约莫要走小半个时辰, 她如果在路上有下药的话, 时间非常充分, 但古代路边也没个监控镜头,要想遇见个目击证人, 犹如大海捞针。
更何况就算酒是她买的,吴婆子也不能就这样排除嫌疑,要想往酒坛子里下毒,瞅准机会,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两个人都有嫌疑。
--总不能将两个婆子都严刑拷打, 直到某一个承认自己杀了人。
骆阑夜不是个昏官,他要是如此审案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他思考半晌,准备命人先把两个婆子押下去, 案子推迟再审。
正要发话, 柏辰却拱手,表示有话想讲。
骆阑夜示意他过来。
柏辰走过去, 躬身低声道:“大人,下官有个法子,也许可以一试。”
骆阑夜露出笑容, “说。”
……
两个婆子挨了打,知道不能哭嚎撒泼,现在都安静地跪在堂前。
骆阑夜吩咐衙役,“让他们都站起来。”
魏婆子和吴婆子一左一右被衙役提着,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柏辰拿着一个碗从后厅走了出来,走到他们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两个婆子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二人其中一人定是凶手,”骆阑夜盯着两个婆子道,“昨晚杀人的时候,凶手的手上也定然染上了一些血迹,柏大人拿的便是一碗神水,只要沾过鲜血的地方,哪怕事后被清洗干净,只要喷上了神水,就会显出鲜血的痕迹。”
“伸出手吧。”柏辰淡淡道,“马上就知道谁在撒谎,谁是无辜的。”
魏婆子的手马上伸了出来,而吴婆子的手反而往后缩了一下,神情也非常恐惧。
柏辰立即伸手抓住吴婆子的手,她惊叫一声,“不要,不要!”
这一幕骆阑夜看得清清楚楚,他一拍惊堂木,“吴婆子,人就是你杀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魏婆子骂骂咧咧,“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杀人!杀了人还要诬陷我,难怪方才连雷都要劈死你!”
“先把魏婆子押下去。”骆阑夜揉了揉太阳穴,“闹得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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