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目标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85。”
钟韵就这样抱着头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进来换药的小护士奇怪地看了几眼这个男人，他自从坐下就没改变过姿势。
又是夜幕降临。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床头的仪器传来有节奏的“滴”、“滴”声。
忽然，张固的手指动了动。钟韵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又过了很久，才见到张固的手指又动了。
他的眼皮轻颤几下，慢慢睁开。钟韵一时间不知道动作，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要去叫医生。却听到床上的人轻声问道：“钟韵？”
他赶紧回来，抓着张固的手，说道：“我在这里。”
“天黑了吗？”
“对啊，现在是夜里。”
张固有些迷惑，“为什么不开灯？”
钟韵手一紧。而张固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之前的记忆涌上来。他慢慢地转头面向钟韵的方向，“这里是医院？你开灯了，我看不到，是不是？”
钟韵顿了顿，艰难地组织语言：“是暂时的，你会恢复的。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吗？”
张固轻轻地点了点头，钟韵立刻逃跑一样地奔了出去。一出病房的门，他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体力不支似的滑到地上。张固真的看不到了！
眼睛干涩干涩的，眨一下都觉得酸。不，他得振作起来。如果他都倒下了，张固该怎么办？
医生匆匆赶来，检查了一下，对钟韵说道：“病人恢复得很好，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钟韵点点头，刚要道谢，就听到张固淡淡地问道：“医生，我的眼睛是不是好不了了？”
医生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说道：“视神经是可以自主修复的，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耐心养好身体，急不来。”
这就是遥遥无期了。张固对医生的方向点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就一直睁着无神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钟韵送走了医生，回来就看到这幅情景。心里一痛，他赶紧上前说道：“你刚醒，不如再睡一会？”
张固摇了摇头，“睡不着”。然后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妈妈，他们，他们说要……”
钟韵连忙按住他，说道：“我知道，嘘……我知道，阿姨已经被我派人保护起来了，你放心。”
张固安静下来，然后又疑惑地转头：“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什么人保护？”
钟韵刚刚情急之下失言，知道现在已经瞒不了张固了，可是如果将实情告诉他，恐怕以他的身体承受不了。于是他含糊着说道：“我……我去接你，听到送你出来的人说的。”
张固听了，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没有人送我出来，钟韵。他们将我仍在门口就回去了。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钟韵自知失言。自从重生以来，他觉得很累。现在他已经不想再瞒下去了，况且，张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他有权知道真相。
钟韵慢慢坐在床边，开口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
良久，张固才开口：“所以，你从重生以后，就一直在怀疑我？”
“是的。”
“之前被绑架，也是你的人做的？”
“对。”
虽然钟韵说的这一切都很难以置信，但是想到钟韵在不久之前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上一世，你直到死前都没有亲眼见到我，怎么就认定了是我呢？”张固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这极轻的语气却重重地敲在钟韵心口。
“我……对不起，张固，对不起。”仿佛现在除了这三个字，其他的都是多余。对不起，我没有信任你。
“那他们，用我妈威胁我，你就没有怀疑了？你不认为我会为了我妈而出卖你吗？”张固讽刺地问道。
钟韵低头不语。事实上，就算张固因为这最后的威胁而泄露鲛人的秘密，钟韵也不会责怪他了，因为这不是张固自己的问题。
设身处地，如果别人用自己的母亲做威胁，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无动于衷吧。
张固嘲讽地说道：“我告诉你，我不会。不过，你大概也不会信吧。”
钟韵痛苦地弯下腰，“我相信你。”不过他说的这话，大概张固是不会信的。风水轮流转，他的报应来了。
“叮，目标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90。”
张固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刚刚醒过来，说着这么多话他觉得很疲惫，更累的心。明天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可是还是要休息。
再次醒过来，鼻尖传来熟悉的香味。他听到钟韵的声音：“医生说你可以吃点固体食物了，我给你买了包子和豆浆。”
钟韵上前要扶他起来，却被对方挥开了手。钟韵停下动作，看着张固努力用手撑着，突然响起来——
“我的腿，怎么了？”
钟韵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固已经发现他的腿动不了。
张固伸出手摸索着向下，一下子触碰到腿上打的石膏，顿了顿。“我的腿骨折了？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疼？”
不对，不只是感觉不到疼。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钟韵苍白地安慰道：“只是暂时的，医生说会恢复的，只要康复之后继续做复健，神经会慢慢连接上的。”只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张固用手支起上半身，却因为拖着完全没有知觉的腿而努力了半天，也无法坐起来。半晌，他低着头说道：“很好。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是个瞎子了，再加上个瘸子，也没什么的。”
钟韵忍着心里的抽痛，强作轻快的声音：“别瞎想。都会恢复的。来，先吃点早饭。”把双手穿过张固腋下，帮助他坐起来，又在背后塞了个软垫。
张固出奇的安静，没有闹也没有哭，慢慢地吃了点东西，就又躺下睡觉了。可是钟韵却觉得心惊，好像一颗□□被吞下肚，却没有听到预期的爆炸声。
张固很配合医生的治疗，一段时间后，他身体大部分外伤都已经结痂。其实刑讯对他的身体没有造成很大伤害，那些外伤反而是被车撞出去的时候的擦伤。
张妈妈已经被钟韵派人转移到邻近鲛人部落的海边了，以防万一，遇到危险可以避入鲛人部落中。钟韵对她说是张固请了假，要到海边度假，先接她过来，自己随后就到。
而且，张固的外伤也差不多好了，只剩下骨折的双腿。钟韵咨询过医生，可以带他转院，反正神经的损坏也无法修复，在哪里做复健都一样。
第49章 鲛人海
钟韵提着汤走进病房，张固怔怔地看着窗外。
他故作轻松地开口说道：“在看什么？”一出口就懊悔不已……张固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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