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了?”刘歆晔苦笑。
“晔晔,今晚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开开心心去见想见的人呀!”瞿耀开口劝道,他可不想挖苦刘歆晔,免得被荞儿踩上一脚。
“多谢瞿天师了。荞儿,跟我回宫吧。”刘歆晔无力地说道,“不知道盈江怎么样了,别把他着急坏了。”
“好勒!”荞儿笑道,“哥哥放心,盈江哥哥不会有事的,他机灵着呢!”
然而事实上盈江从出去开始,就跟着殷夫人去了寝宫,一直睡到现在。但他又害怕被看出破绽,便只能干躺着,虽说他武艺高强,但这么些个时辰下来,无聊也要无聊死他了。
“王上,荞儿,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背第十五遍道德经了!”盈江在心里叫苦不迭。
“好说好说,你们回去吧,我和心肝儿帮你们看着呢!好走不送啊!”瞿耀招呼着,荞儿比了个鄙夷的手势,带着静无和刘歆晔走了。
送走三人,瞿耀便进去瞅了瞅韩怜生,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他们都走啦,你也回去吧,等我消息就好。”
“嗯,多谢瞿天师。”
“不谢不谢,走吧走吧,路上小心。”
“好。”
韩怜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瞿耀收敛了笑容,坐到床脚下,叩了叩床板,躺着的人幽幽地睁开眼睛,不过此刻已是黑仁白珠,与常人无异。
“何时清醒的?”
“刚刚。”
“王上唤你的时候?”
“是。”
“好了,我知道了,继续睡吧。”瞿耀揉揉额角,陈三年又闭上了眼睛。
“心肝儿,我今晚要守夜,你陪我么?”瞿耀笑了笑,新招的亡魂极为脆弱,容易被各种污秽之物啃食,所以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保证魂魄的完整,陈三年提前醒来,导致暴露的气息更为严重,晚上招来的东西肯定更恶心。他本不想让宋朗留下的,可让他回去又不放心,何况他是个私心极重的人,宋朗先前的妥协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宋朗没有说话,坐到瞿耀身边,拍拍自己的肩膀:“睡一会儿吧。”
“哈哈哈。”瞿耀低笑,靠在人身上,他早该知道,宋朗没跟着荞儿走,就是做好了准备:“我就睡一会儿,很快。”
“闭眼!”宋朗低喝。
“嗯。”
第23章 苏醒
瞿耀这一守便是足足三日,期间吃喝全由宋朗负责。想想心肝儿为自己亲自下厨,瞿耀恨不得再守上个十天半个月。
宋朗倒与平常无异,只是对于瞿耀撒泼打滚要他喂饭吃的举动十分头疼,另外,为什么司天监里没个厨子?瞿耀平时都是喝西北风的?不对,糊涂了,他给陈三年守了五年的衣冠冢,瞿耀就坚持骚扰了他五年,风雨无阻地下山蹭吃蹭喝,如此算来,恐怕又是着了这位天师的道。可现在醒悟也来不及了,人家现在真是发挥用场的时候,不能饿着渴着,不然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是万分担当不起的。于是,宋朗便忍下这口气,耐心地伺候着尾巴上天了的瞿耀。
陈三年在第三天的时候悠悠转醒。瞿耀立马飞鸽传书给宫里的那位,顺带也给韩怜生传了一份。刘歆晔接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荞儿装病结束,留在宫里周旋,她做事向来仔细,不易被抓住把柄,而且由于上次李代桃僵之事给盈江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这回大兄弟怎么着都要随王上出宫,恰好遂了她的愿,可以黏在假扮成刘歆晔的静无身边。韩怜生无事一身轻,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司天监。
“哎呦,韩将军的马儿跑得真快!”瞿耀打趣他,站在门口指了指东南方向的屋子,“进去吧,他在里面休息。”
“多谢瞿天师。”韩怜生难耐激动之情,道了谢便径直往屋里赶,瞿耀也不和他客套,老老实实坐在门口嗑瓜子,等着另外的人来。
陈三年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下半身盖了层绒绒的毛毯,黑发散在身后,一派安静的模样。
“悯之——”韩怜生轻轻唤了声,激动地嘴唇都在抖动。
陈三年仍然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韩怜生伸手,抚摸到他温热的脸庞,不敢相信,热的?暖的?活的?悯之?
韩怜生怔怔地流下泪来,真的,他们再次,在这个人间,重逢了。他终于不用害怕又期待着每一个梦境,再也不用担心会从梦中惊醒,他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
陈三年缓缓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盛满了疲倦,以至于掩盖住了欣喜的心情:“怜生——”
他的嗓音沙哑,却一如既往的温柔,韩怜生跪在他身边,握紧他的双手,连声说道:“我在,我在。”
陈三年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继续说道:“你的病,好了?”
“嗯嗯,好了,都好了!”韩怜生连连点头,我的病好了,可以照顾你了,悯之,我还成为了大将军,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既然好了,便要唤我兄长,哪能直呼我名字?”陈三年尽力扯出一个笑容,“以后要改,不然出息了,会被人抓着把柄的。”
韩怜生愣了一下,竟忘记要说些什么,一时间涌上来的委屈让他无所适从。
“我……我只是……只是习惯了。”韩怜生支支吾吾地辩解着,他不想让陈三年觉得他不乖,觉得他不敬,可他真的不愿意叫一声兄长,很别扭,很奇怪。
“习惯要改。”陈三年说道,“以前你病着,我便惯着你,可你现在好了,也是一国之将领,言行举止要得体,不可枉废礼数。”
韩怜生莫名地难过,甚至产生了为何刘歆晔可以称呼他为悯之,而自己不可以的嫉妒,然而转念又想,刘歆晔是君王,与陈三年同岁,自然是可以这般唤他的。
“兄长教诲的是,怜生知道了。”
最后,韩怜生也只能听从陈三年的建议,他还朦胧的感情,便这样夭折了,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对陈三年是依赖还是心爱。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仍是陈三年最亲近的亲人,这就足够了。
“兄长可有哪里不舒服?”韩怜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开口问道。
“无碍,刚回到人间,不太适应。”陈三年笑着,脸色发白,“你先去和瞿天师聊聊吧,我说这会儿话就很累了,再歇一会儿,马上说不定还有人来。”
“人?”韩怜生立刻就知道陈三年指的是谁,清楚陈三年与刘歆晔有许多话要说,便不好多做停留,稍稍嘱咐几句就掩门离去。
“怎么样,聊得可开心?”瞿耀笑眯眯地磕着瓜子,满地的瓜子壳,那样子像极了村头无聊闲谈的妇人。
“多谢瞿天师。”韩怜生略感失望,瞿耀哈哈大笑,拍拍身边的板凳:“来,坐,让哥哥我来开导开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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