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她什么也没做,便完成了由“妖女”到“圣女”的华丽逆转。
她仍在写,写着自己所喜欢的文字,不论天极山下的世界对她的评价究竟是好是坏,朝堂如今的形势有多复杂。
符峮子倒是颇为高兴简凝与嬴策能够分开,罗祈安忧心忡忡地看着简凝,道:“小凝,你为什么不回去?”
简凝奋笔疾书,头也不抬,道:“回去干什么?躲通缉吗?”
罗祈安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她的身旁,道:“总比留在虚拟世界好吧?”
“现实比虚拟更无聊,”简凝冷笑一声,转而颔首埋头于书案中了。罗祈安看她眉头拧在了一处,想要伸出手抹平她的一切不悦,却只是手指微动,悄悄地离开了。
曾经的前辈这样问过她:
“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简凝记得自己的回答与三石道人如出一辙:
“因为我喜欢。”
可是有些事不是一句喜欢就足够。
这样的生活是简凝自幼便梦寐以求的。吃喝玩乐睡,不必担心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被人认可,无拘无束。
唯独没有了爱情。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简凝笑得很轻松,她最初的计划中本便没有嬴策的位置,他只不过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小小插曲,尽管使简凝的轨迹偏离了预计方向,但最终的目的地并没有发生改变。
不仅如此,她还成功的把一个占有欲强烈的死傲娇给扭成了正常人,他会尊重自己的选择,不再偏执地干预、强迫她做会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或是用非常手段将她禁锢在身旁。
在古代社会,让一个男人做到尊重女性该是多困难的事。
简凝在没人的房间内开怀大笑,可是笑着笑着便不经意间尝到了一丝既哭又涩的味道,脸颊上似有一道水痕划过唇边。
“我他妈……宁愿你还是个病娇。”简凝抱头蹲在了地上,书案上简凝写的字龙飞凤舞状如癫狂,那是她一生中写过最丑的字。
回到现实世界,过着东躲西藏永无宁静的日子,报道只会说简家大小姐嗜血残忍,却不知道死在她手下的人皆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知道她隐姓埋名做过多少善举,似乎一旦牵扯到简家,只要她姓简,便永远无法拜托恶人的身份;
留在虚拟世界,虽活的自由快乐,却意味着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嬴策上战场,他的生死、荣辱都与自己无关。
也许他的皇后会是某个权臣的爱女,他们相敬如宾,子女成群,后宫佳丽三千,他坐享的不仅仅是齐人之福。
简凝喃喃道:“想这些干嘛?真是有病。”
门扉被轻扣了两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是越子川。”
简凝懒得起来,索性靠在了书案旁,随口道:“请进吧。”
不待越子川开口,简凝便笑道:“符峮子没和你打起来也算是你小子走运。”
他虚咳一声,不无尴尬地回忆起昔日在天极山当细作的日子,道:“符盟主是想与我比武,只是舞月拦住了。”
他叫的是舞月,并非是有琴姑娘。
简凝没心情想这么多,左右与她无关,便闲话少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来当说客就算了,”
“不是。”越子川行了一礼才坐下,道:“我是替嬴策过来借阎王令的。”
简凝翻了个白眼。借?这词用的可真是客气。
“他知道么?”简凝转着毛笔,要死不活地问。
越子川倒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凝视着她的脸,半晌才道:“你哭了?”
简凝的脸猛地十分扭曲,厉声道:“你放……”她话说了一半,最后那个字终究是没说出口,毕竟是在这个时代,女孩子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但是我看你很像是哭过的样子。”越子川说话直来直去,通俗来说便是不动脑子,连简凝的脸色已经隐隐发青了他仍浑然不觉。
“关你什么事?”简凝怼人一绝,恨不得赶紧将人赶出去,“阎王令不借,你走吧。”
“没有阎王令,”越子川道,“他会很危险。”
简凝顿了顿,道:“那是他自己选的,该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心知肚明,更何况他手里有阎王泪,他自己就是个危险品。”
越子川仍不死心:“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不知为何,越子川突然觉得简凝的身形颤抖了一瞬,后者苦笑道:“我担心又有什么用,道不同不相为谋,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你为什么不劝他放弃称帝的念头?”越子川纳罕道:“我觉得你说的话对他而言还是很有分量的,也许你说了,他会考虑听你的。”
简凝轻轻摇着头。
这种让别人为了她而放弃的事,如果真的做了,简凝只会感到愧疚。赢策若真的听了她的话,她自然会很开心,可赢策会开心么?
“他不干预我,我也会尊重他。”简凝平静道。
“好吧,”越子川茫然的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如果你有想知道关于赢策的事,和舞月说一声便是,她会通知我的。”
简凝:“……”这俩人,有些微妙呢,心心念念的女神竟然与别人相交更密,不知符峮子作何感想。
两月后,兰陵之战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中原彻底分割为两部分,起义军的势力愈发壮大,场场大小战役使百姓家破人亡,哀鸿遍野。即将攻入皇宫之时,主将赢策横生变故,旧病复发险些丧命,情急之下副将越子川率大军撤退从长计议,皇宫这才暂时保有一时平安。
天极山上的有琴舞月与符峮子的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二人手下不停,剪出了一张张漂亮的窗花,又笑着比谁的手巧,剪出的窗花更好看。符峮子已然快被有琴舞月潜移默化成了彻底的娘娘腔,二人的关系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向着姐妹情之路大步迈进。
简凝凝视书案上亲自题写的春联,抬眸透过门缝看院中的二人嬉闹着,罗祈安讷讷的坐在一旁,被排挤的不能更明显。
她缓缓落笔,墨汁不留意浸染了袖口,她全然不在意,而是转身对身后的那人道:
“稀客,稀客。”简凝抚掌轻声笑了笑,道:“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父皇’?”
☆、天下谁人不无奈
罗旻并没有穿那身闪瞎人眼的金龙袍,而是一身朴素的布衣,发丝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以看得出他是个皇帝的迹象,他瘦骨嶙峋,声音亦是沙哑的:“华菁,你不像幽兰。”
诚然,简凝与袁幽兰的相貌半分也不像,反倒是与罗旻有几分相似,一般的立体五官,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双目是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薄唇细眉,一副看来多情实则无情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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