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也笑看阳一走远,回过头,发现苏轮还在看她。
她走下台阶,靠近苏轮。
“冷不冷?那么大的冰凌你直接抓在手里,也不怕被冻着。”苏轮说罢去捂她的手。
男人热乎乎的体温包裹住她,原本被冰凌冻冷的手立马又暖和起来。
“呼……”她舒服地眯上眼。
“像猫一样。”
“苏轮,”她闭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事情还顺利么?”
“还好。”
“如果不顺利,其实,我不介意当皇后的。”
“是么?”
“对呀,当皇后哪里不好,至尊至贵,母仪天下,我这辈子还没当过呢。”
“那有机会,一定要给你当当。”
“真的?”她睁开眼。
“我尽力。”
“不过,若是有其他法子,能不当,我也不一定要当的。”
“你这是要当,还是不当?”
“排个顺序的话,我们先想办法,说服二皇子不杀你;说服不了,我们就逃;逃不了,那就、那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当一当了。”
“夏浅也,你真可爱。”
“我是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
浅也掐掐他的手,不甚赞同的样子,“你没发现么,醒来后,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
……
正月初三,二皇子距京都只有四千里之遥。
正月初八,距京都三千二百里。
正月十二,距京都两千六百里。
正月二十,一千四百里。“杭家又送来了邀请函。”阳一道,“并且这次,杭老将军还带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这是最后的期限,错过这一次,他就再也不会请你了。”
“呵……脾气一点没变。”苏轮自言自语,终于起身,对阳一道,“准备马车,今日下午,我就去拜访杭府。”
“邀请你去的地方不是杭府。”
苏轮意外道:“哦?”
“是知秋山庄。”
苏轮和阳一准备去知秋山庄的时候,浅也也赶了过来。
“我等你回来。”她说。
“不用等我。外面那么冷,你去屋里待着,不仅有炭盆,我还为你准备了另外的东西。”
“是什么?”
“秘密。”
“……”
“怎么了?”
“你现在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有点像、像终场前的狂欢。
后面一句,她没说出口。
“又在乱造词了。”他说,“乖乖在家等我,日落西山之时,我就会回来。”
“你保证会回来?不骗我?”
“我保证。”
马车缓缓驶了出去,独留浅也一个人站在大门外。
好久好久。
久到远处盯梢的人探头探脑地打量她,她才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之前虽说也很安静,可断不会像现在这般死寂。
对,死寂。浅也咬唇,看向四周。就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阿玲,吴妈,你们在哪儿?”她唤院子里的仆人。
没有人回应。
“吴妈,吴妈,你……”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推开门,屋里坐了一个人。
看着这个男人,她连呼吸都轻了,唯恐一个不注意就吓住他。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小小的卧室,一时之间,却是静如止水。
“好像我们每次再见面,你都喜欢望着我发呆。”系着白绫的穆夜微笑,侧过脸,“多日不见,你还好?”
见她没说话,他自顾自道,“刚刚的声音元气十足,想必,他将你照顾的很好。”
“穆夜……”
“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这还用问么。
她摇头,“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到了。或者,再见之时,是,是——”
“是二皇子攻进皇城的时候,对么?”
她不说话。
“我恨过你。”穆夜道,“在你甩开我的手,扑向苏轮的时候。我当时想,索性你们俩就死在地陵好了,我也一了百了。可这个念头刚闪过,我就后悔了,想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哪怕、哪怕暂时跟着苏轮,等着我来救也好。”
“对不起。”浅也说。
“没什么对不起,他棋高一招,我认。”穆夜平静道,“后来追随二皇子一路凯歌,我的脑海里也一直想着你。想着你如今是什么态度,可有后悔过当初在地陵的选择。”
“我……”
“你不用说,”穆夜打断她,“我已不在乎你的选择,现在人在这里,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和你,不用你回应,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可你的心甘情愿,我何德何能,怎配得起。”浅也红了眼眶,“是我对不起你,负你太多。我大概猜到你为何会来这里了,可是穆夜,人哪,有时候就是死脑筋,他伤我最深,却也是我最放心不下之人。现在的处境像不像当时在地陵?他一个人在吹灰石旁,所有人都在逼他,只要一步,就是生死相隔。我当时没舍得他,现在更不可能,不论前面是陷阱还是悬崖,我都只想陪他了。”
“这么说,你不会跟我走?”
“不会。”浅也毫不犹豫道。
“即便我告诉你,他已走到绝路,你跟着他的未来已经注定?”
“是。”穆夜深呼吸,好久好久,才道:“好!我成全你们。今日,就当我是来了结我们这段公案的。今日之后,倘若再见,无关风月。”
“谢谢你的无关风月。”
“告辞。”
穆夜起身,走向屋外。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浅也没看他,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很快,院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浅也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猎猎风声,没有表情。
穆夜的到来,勾起了她对两人之间的种种回忆。
马车上的互相依赖,南柯山庄的花海重逢,还有密室里的生死相依,寻宝路上的关怀备至……
寒风骤起,吹得门窗吱吱作响,也将她的发丝扰乱。
她回过神,想给自己倒杯茶,忽然发现,院子里依然那么安静,没有半个人影。
“吴妈……”
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放下茶杯,跑出屋子。
果然在屋外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穆夜。
此刻,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双手握拳,衣袍凌乱,脸上的白绫也不知刮到了哪里,狼狈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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