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么呢?他会愁什么呢?怎么才会高兴呢?”
卢氏喜极而泣:“姐儿, 姐儿上心啦。女人呐, 就得想法儿拴着男人的心,才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您老想到哪里去啦?我就是研究研究谢先生啊!您不要用这种“我家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眼神看我啊喂!】程素素别过头去。
她的婚姻,称斤论两来的,差不多称头了, 人们管这叫做珠联璧合。谢麟主要看中她哥,她主要看谢麟还算开明、有用。结婚以来,倒是有了一些相濡以沫。谈情说爱,奢侈。奢侈就不是必需品。
还是谈工作吧,这个总不会有错。
既然卢氏误会了,那就让她自己高兴去吧,省得念叨。
程素素也不点破,继续研究谢先生。
她研究谢麟,乃是因为江先生的提醒。江先生说了不少话:“难关好过,心结难解。东翁受压抑,将毒憋在心里,对性情不好。吃糠咽菜长大了的,跟锦衣玉食长大的,精气神儿就不一样。骑马坐车,有人相伴说说笑笑,那跟凄风冷雨只剩两只脚走路,一段路走下来眉眼神韵天差地远。”
程素素以为,谢麟打小就受压抑,要憋毒早就憋成西毒了好么?
不过江先生话虽多,从来不讲废话,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儿——我并不很了解谢先生呀!
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卢氏眼看着程素素表情从迷茫变得严肃,然后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喊道:“姐儿,你做什么去?”
程素素道:“去书房。”
“姑爷不是去府学……”
程素素脚下一顿,“我等他回来。”
卢氏偷笑。
程素素到了书房,翻了本谢麟的手札慢慢地看。书房是许多人家的重地,机密颇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入内的,便能翻看许多机密了。程素素将谢麟的手札拿在手里,越看越心焦,一时之间也很难看出些旁的东西来。
额头沁出汗来,眼也有点花,谢麟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而不是一个只会考试的书呆子。想要弄明白聪明人的心理,进而加以引导、疏解……
门被推开了,程素素挂着一脑门儿的汗抬起头来——谢麟表情轻松地维持着一个推门的动作。轻松变成了微愕:“怎么热成这样了?”
正在研究谢先生、准备当知心小姐姐的程素素:……江先生,说好的抑郁呢?
谢麟顺手解下外衣,扔给看雨,大步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程素素哭丧着脸:“看不明白。”
谢麟歪头一看,是他写的手札,笑道:“那个是顺手写的,别往深了想。想深了反倒要想迷了。”伸手往她额头抹去。
程素素往后仰了一下,摸出帕子来擦脑袋:“哦,出汗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谢麟:……
两人一坐一站,定格。
————————————————————————————————
江先生兴冲冲地跑到书房,身后跟着捧着一大抱字纸的高据。谢麟去欺负小学生,江先生与程素素聊完天之后也没闲着,一面看着高据写作业,一面自己写计划。
他就等着地方上抢水殴斗呢!江先生胆子极大,准备借这个机会,叫谢麟展现一下对地方大族并无赶尽杀绝之意。比如高家,这一次必然抢不过别家,打一打,谢麟就可以对高家略作回护,以示公正了。
反正,最坏的事情是邹县令做的!搞垮高家最狠的一记,是邹县令出的手!也不怕邹县令不服,这货做官的本事就那些了,只要保他的官不降,他就不会有怨言。
此外,殴斗还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勘测田亩数,确定人口数,等等等等。勘测田亩重新登记,也可以做文章。查出的不全入账,以示并非酷吏,只是给地方上立规矩。既避免激起反抗,又可以为赋税的征收留有余地。
走近了却见看雨在挂衣服,江先生倒有心说笑两句:“看雨又长高了,不用踮脚了。”
看雨对他吐吐舌头,冲里面挤眼睛。
江先生一看,坏了,是他劝程素素开解开始谢麟,这会儿好像是撞破什么好事了?
谢麟与程素素已经看到他了,谢麟将椅子拖开半尺,方便程素素起身。江先生笑容微带一点点古怪,道:“啊,来得不巧。”
谢麟道:“先生什么时候都是巧的,先生有要紧事?”
江先生有了学生,不用自己动手,高据便将字纸按着记下的序号慢慢摆好。程素素揣了手札,也凑近了看两眼,这图画得粗糙。不幸程素素自己也不会精密的地图测绘方式,只好将吐槽的心压下了,听他们叽叽喳喳。
听不多会儿,程素素就知道江先生说“难关好过”是什么意思了,看起来难,其实不过是磨时间。早先花了几个月,先装傻,再将官吏收拢到手心里,现在该是用他们来做事的时候了。
到后面几张纸,又是关于谢麟说过的常平仓的事儿了。江先生还是那个建议:“这个锅可不能背!东翁既志存高远,这些事情越早揭出来越好,免得到时候要兜一个更大的烂摊子。”
程素素听个差不多,便说:“你们慢慢聊,四、五月里,我得连做两场法事。”
谢麟问道:“什么法事?”
程素素她爷爷周年祭,正经的祭日是在四月,不过多少年了,大家习惯过五月端午一块儿的。此事一经说明,江先生便叹道:“程公确是……唉……程公当年的境况,比东翁可要艰难,终能成事,可见事在人为的。东翁当努力呀!”
谢麟表情慷慨:“这是自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江先生道:“程公成事,在于明白富民。仓廪实而知礼节。”
哦,江先生什么都明白,程素素再没有二话,微一颔首,走了。
待她走远,江先生方说:“东翁心情不错?”
谢麟笑道:“唔,我认真考了他们一回,看本府生员都是……忍不住训了一训。”
高据猜测,消音的那个词,一定相当不友好。江先生没理这茬儿,追问道:“只因这个?”
“当然。邬州十年没出进士了,近些年每年举人也少,他们现在越糟糕,咱们的余地就越大。等到八月,硬灌我也多灌出几个举子出来。”
江先生同情地道:“这群菜鸡要惨啦!东翁,真的只因为这个?东翁回来的时候,就这么有成算了?刚才娘子没说什么?”
谢麟道:“她来看书的。”
主雇二人大眼瞪小眼,江先生终于确认,自家老板和老板娘,又走岔路了!
这心真是白操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