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没法打了!
魏军恨恨地撤了。
城头一片欢呼。
短暂的欢呼过后,便是城内家家举哀,衙内忙得焦头烂额。谢麟此时虽忙,毕竟魏兵已退,倒有心情感叹了:“不知王三如何了。”
王三郎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他正清点着这次交易的所得,他没有走私粮食等大宗物资,但是魏国权贵对奢侈品的需求依旧让他大赚了一笔。谢麟且不急着催他要做出成效来,只要他细水长流,王三郎有心也趁这机会多赚些钱——等到功成,他就是官身了,就不能再这样捞钱了,可不要多存些本钱么?
算算日子,也该回去汇报一下所见所闻,顺便回家过年了。
便在此时,蒋清泰再次登门。王三郎机灵人,看蒋清泰面色不好,心中一惊:“蒋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蒋清泰已知有人南下之事,九王子为此大发雷霆,风雪阻隔,撤军的消息尚未传过来,九王子不知前线情形,便命蒋清泰来见王三郎,以询问守城的情况,据此推断战况。九王子乃是有心人,并不想摧毁文明,而是想据为己有,谢麟无疑是稳稳列在他名单上的人物,九王子一点也不想谢麟稀里糊涂就被弄死了。
“牛嚼牡丹!”九王子这么骂他的堂兄。
蒋清泰低声将情况一讲,王三郎一张脸煞白:“什么?”
“我且问你,闻说教匪作乱的时候,他们是守住了城的,他们守城的本事究竟如何?”
唉,盼着对方防守成功,己方无攻而返,魏廷也是一言难尽的。
王三郎定了定神,坚定地道:“必能守得住!”他亲爹还在城里呢,他必是希望能守得住的,如果城破了……王三郎打了个寒颤,他家必一蹶难振。
这么想着,王三郎就越发想说服自己:“一定能守得住的。当年谢大人不在城中、守将战死,尚且守住了,如何如今他在呢?”
“嗐,如今那城里的人可不是当初你们家乡人。”
“娘子在呢,”王三郎反驳道,“她也很能干的。”
蒋清泰又细问了“娘子”是什么人,做过了什么,王三郎以为此事邬州人尽皆知,也无须保密,便说了。蒋清泰有些惊奇,胡乱安慰了王三郎两句,叮嘱他不要离开,匆匆去向九王子汇报去了。
几个奴隶在清洗地砖,蒋清泰眼皮微跳,躬身将自王三郎处得来的情报说了。九王子已经发过了一回脾气,神情已缓和:“是么?这倒有意思了……他们若能叫那头蠢猪无功而返,我记他们一功。”
说完,提起笔来在屏风上认真地记下了谢麟的名字,想了一想,又添了一个“妻”字。九王子摸着下巴:“若真个有用,怎么将他们弄过来呢?”
第209章 适者生存
大多数人一生中智商的巅峰是在高考前,那么, 一个王子的呢?
其实也差不太远, 把“高考”替换成“上位成功”就是了。本就不笨的九王子正处在人生中的智商巅峰期, 在听蒋清泰汇报的时候,已经转了无数的心思, 最终吐出来的只有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蒋清泰摸不清他的心思, 不敢贸然接话, 恭恭敬敬地请示:“这个王三,又当如何?”
九王子没有回答,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蒋清泰补充道:“此人身上疑点甚多。谢氏夫妇若真像他说的那样, 何至于在两国对峙的时候派他来走私?”
他说的这些,九王子方才早就想过一回了, 想得还比他深得多。略有欣慰自己手下不是饭桶,九王子口气也轻飘飘的:“留着看看吧,找人盯着他,他要是步暗棋, 必会有所行动。记着,先不要动他,也不要叫他察觉了, 还照原来的样子待他。唔, 你可与他多做些交易, 不用怕, 只要有交易, 咱们就不会吃亏。”
“是。”
“再有,传讯给咱们在南边的人,将谢麟夫妇二人的旧事打探明白。”
“是。”
“有趣。”九王子眯起了眼睛,心情好了一些,转身去看挂在墙上的一张老大的地图。地图很粗糙,山河形状、位置倒是都有,九王子暗叹,大魏毕竟立国太短,又地处偏僻,人才匮乏,这些事物到底不如南朝。有一张精确些的地图就好了。
图上以不同颜色标着各处防线等等,又有简略的文字说明,九王子伸出一指,点往南一点:“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让那头野猪去拱一拱也好,野猪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交手过后就能试出对方深浅来了。南朝设三路安抚使,其余两个已经试探过了,这第三个么……
总要摸清了底细,才好动手。柿子拣软的捏,没什么好忌讳的,若谢麟点子太硬,那就去收拾别人,待大魏壮大之后,再来对付他!没有上位者不喜欢有本事的人,只要这有本事的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九王子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大魏如今吸纳的这些文士,水平太低!仪态也不好看!谢麟别的不说,样子就很养眼了,哪怕没别的本事,放在那里也是不错的,何况文章他也读过,写得还是可以的。
九王子越想越远。
此时,王三郎还什么都不知道。蒋清泰又与他做了点接触,苦留他等安全了再回去,端的是十分友好。王三郎虽急着回去,然而暴雪来临,路途封阻,想走也走不了,只得窝在王廷里焦急地等消息。
战况是半个月后随着败军一同回来的,失败的消息想瞒都瞒不住。以往也偶有受挫的时候,至少能在回程的时候顺手牵羊一点。如今遇到大雪,损失又大,顺手牵羊那一点点,并不足以弥补其受到了的损失。
整个王廷降入了低气压,南人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王三郎只得窝在简陋的客舍时,与一些同是北上的南人一起盼着雪停,只要别再接着下雪,他们就能上路了。
王廷上层争执得很厉害,擅自出兵于现在的魏国而言并不算什么大罪——只要打赢了、抢得了就行。问题是败了!王廷震惊,却又无可奈何,老天帮对家的忙,要他们在此时点起人马顶风冒雪再行征伐?很困难,他们的补给不似南朝那么麻烦,冬天行军依旧是个负担。且新败之后,要重新研究一下对方的底细,也不适合现在就动手。
如何处罚败军之将,如何报负,接下来的布置又当如何,都是需要吵的。
九王子在大殿里听得厌烦——魏主虽以强力建国,各部头人也并非像南朝一样的“臣子”,吵吵起来凶得狠,甚至有时候连魏主的账也不大买。
【真该叫南人来教教他们‘规矩’!】九王子无聊地想,【大半的吵闹都是浪费口水,最后还不是看哪里好打就打哪里?】
果然,最终魏主拍板定案,暂时放过谢麟一处,比较三处,还是左路更好欺负一点,就他们了!各家准备好人马,待雪停之后即南下。具体的行军路线与出发的时间,魏主并没有即时公布,只命做好准备。而才兵败的那位王子,魏主罚了他黄金,命他戴罪立功,出发时做前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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