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风和日丽的晌午,天气不冷不热,花儿不娇不艳,风也不大不小,一切都似乎刚刚好。
人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啃其骨头的无修帝,花无修,正躺在花园里的木椅上,赏着花喝着酒。
紫色的长袍,蓝色的头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棕色的眸子狭长而明亮,白皙的皮肤光滑水嫩,令人不由得想摸上一把。
一位身着黑色衣裳的俊冷少年不知何时走过来,跪在地上道:“王,华容墨求见。”
黑衣少年名叫黑颜烬,自小被花无修抚养长大,十分努力习武,小小年纪便已练得一身罕见武艺,是为花无修的左膀右臂。
至于黑颜烬口中的华容墨,正是一百多年前覆灭的华容一族唯一的幸存者,也就是当今闻名天下的华容书院的院长。
花无修抬眸,看了黑衣少年一眼,“他竟说话了?还要见我?”
黑颜烬点头,“没错。”
花无修道:“你把他带过来。”
不多久,华容墨便走了过来。
是个喜着一身白衣的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气质如云,淡泊如风。发如墨,肤如玉,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华容墨走到距离花无修大约十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亦默默看了会花无修。即便是到现在,他似乎还不能接受,曾经那个被关在笼子里丑巴巴的小怪物,竟会变成面前这个绝世风华、杀人如麻的魔王。
花无修先开口道:“你终于愿意交出你的第十个学生了?”
华容墨沉默了良久,回道:“我没有第十个学生。”
花无修怔了怔,“什么意思?”
华容墨:“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此生不求收多少学生,十个足够。”
花无修喜道:“当然记得。你不会,真的只收了十个学生吧?”
华容墨道:“我此生无能,只收了九个学生。我想收的第十个学生,没有来。”
花无修突然想起过去那段记忆,低吼:“住口!你以为我会信?你若没有第十个学生,那预言从何处而来?”
华容墨道:“信不信由你。”
花无修眉头皱了皱,“你来找我,不单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吧?”
华容墨深邃的眸子突然颤了下,终开口道:“放了铃铛,她是无辜的。”
“铃铛?”花无修瞬间想到从华容书院抓来的那个心智不全的女娃娃,笑了笑,“原来她叫铃铛?”正想说她被照顾得很好,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道:“看你这在乎的模样,难道她才是预言里的第十个学生?难怪我将你其他学生的头颅扔到你的面前,你都不曾动容,如今为了一个小女娃娃,竟开了口求我。”
“花无修!”华容墨突然吼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够了!不要再杀人了!”
☆、被骗
花无修猛然推开了他的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杀他们,难道等他们来杀我么?!黑颜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位大义凛然的院长请回奈何天!”
“是!”黑颜烬走上前,一掌便将华容墨打昏了过去,然后将其抗在肩上远去。
任谁也不会想到,作为最后的华容一族,华容书院的院长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空有一副不老不死的肉身,却一点法力也没有,甚至手无缚鸡之力,连一把剑也拿不起来。
花无修每每想到此,都会忍不住地浑身发抖。她欠他的太多,在没有还清之前,她绝不能死。
这时,大将军南神易走了过来。伟岸的身姿,一身殷亮的战甲,一头浓密的长发如同海藻铺在身后。浓眉大眼,眸子里蔓延的只有杀气。除了花无修,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花无修看了看他,道:“看你春风得意的模样,事情办妥了?”
南神易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赤色卷轴,道:“华容书院学生的名字全在上面。”
夜,渐渐降临。
花无修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空阔的宫殿里,翻开了不久前南神易给她的华容书院学生名册,念道:“容天,容地,容魔,容鬼,容奴,容妖,容人,容仙,容神……”
偌大的卷轴上,竟只写了这九个古怪的名字。花无修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九个名字与她之前所杀的八个人没有一个可以对应上。
“假的……都是假的……”花无修喃喃着,将卷轴狠狠扔在地上,“南神易!没用的东西!”
柱子上的灯火晃了晃。一个身着橙色官服的青年男子慢步走了过来。清冷的容颜,从不为任何事所动,性情冷漠如他,与华容墨有几分相似。也正因如此,这个年轻的官员,深受花无修欣赏。
此刻,花无修|正在气头上,自难以端出平日里的温和,看了看那年轻的官员,道:“楚涟心,你这么晚找本帝有事?”
楚涟心并没有如往常施君臣之礼,径直走上前,弯身拾起地上的名册卷轴,缓缓打开,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微微发颤。
花无修懒得理他,道了句不过是假的名册,便要去睡觉。
“是真的。”楚涟心突然道。
花无修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涟心一字一顿道:“这些名字,都是真的,都是华容书院的学生。”
花无修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还是你想说,本帝之前杀错了人?”
楚涟心苍白着脸摇了摇头,“王杀的那些人,正是卷轴上的这些人。他们在拜入华容书院后,才有了这些名字。除了这些名字,他们还有本名。师门有规定,若身在外,断不可用在书院时的名字,只能用自己的本名。”
花无修更为好奇,“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些?”
楚涟心突然笑了两声,声音渐渐阴冷,“容天,容地,容魔,容鬼,容奴,容妖,容人,容神,都已经被王杀死了。但还有个叫容仙的没死,王不好奇这个人是谁吗?”
花无修怔了怔,似有猜想地看向楚涟心,脑海里却全是他的忠诚。十年前,楚涟心为了替母报仇,手刃了其亲生父亲和一众曾欺负过他与母亲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因罪本该处斩,是她因着欣赏,从断头台上救了他,赦免了他所有罪过,并提拔他做了文臣。这些年,楚涟心战战兢兢地为她做事,从不曾有过一丝懈怠。她亦十分欣赏他,将他视作己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花无修打着颤问。
楚涟心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花无修,字字清晰道:“华容书院学生,容仙,见过无修帝。”
那一瞬,花无修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眸渐渐腥红。
楚涟心道:“只请无修帝放了院长和铃铛,我会心甘情愿受死。否则,我会实现那个预言,杀了你。”
“哈哈哈哈……”花无修仰天大笑,“铃铛,又是铃铛!看来,她果然不简单!教你们一个个这么担心她,甚至为了她,愿意暴露身份,放弃自己的性命!楚涟心,本帝只问你,在你的心里,本帝与那个铃铛,究竟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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