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两个护卫正赶着马车急速行在回白府的路上,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挡在马路中央,吓呆了两个护卫。然而,当二人回过神来时,小乞丐已经不见了身影。二人不约而同抹了一把汗,暗想应该只是幻觉,于是继续赶车行路。
殊不知,马车的车厢里,多了一个小人。
被五花大绑的白池忍着头上被砸出了大包的痛,看着面前正在拼命揉屁股的小乞丐,额头黑线冒了一堆,“你是哪家的小破孩?怎么从天而降?”
花无修想着刚刚落入轿子的时候,一屁股坐在这个少年头上,又羞又恼道:“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白池被吼得一愣一愣,回过神哈哈大笑道:“看你蓬头垢面,一身褴褛,应只是个乞丐。一个乞丐,在我白池面前,竟还有这等傲气,真是可以啊。”
白池?花无修一愣,这名字怎么耳熟?她这才抬眸打量起马车里的少年。
一身青衣无暇,面如傅粉,英眉如勾画,貌美却不失少年英气。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银白长发,在这片大陆实在稀有。
试问这片大陆有哪个家族的人头发天生银白色,除了四大贵族之一的白氏一族,再无其二。
白氏一族的白池……令人难以忘记的名字,再加上这有些熟悉的模样,花无修终于想起,重生前,也就是一百年后,她杀死的其中一个华容书院的学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快华容书院的学生便到手了一个。该怎么再次弄死他好呢?
咕~
该死,肚子又叫了。
注意到花无修脸上可怕的阴冷笑容,再听着花无修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白池不由背后一寒,毛骨悚然,颤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不会是饿坏了想吃人吧?我告诉你,我的肉很难吃的,保证你吃了会后悔。而且你如果敢咬我,我立马喊救命,要是被我家的护卫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无修怒道:“我呸!你个白痴,谁要吃你的肉!”
白池顿时气得冒火,吼道:“不许这样叫我的名字!给我把声调念准了!”
花无修:“……”
车外两个赶着马车的护卫听到动静,停下马车,掀开车帘,问道:“少爷,你在和谁说话?”
白池顿时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深情脉脉道:“两位大哥,救命啊,这里有个要吃人的小乞丐!快帮我赶走她!”
两个护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察看了一番车厢里,确定除了白大少爷,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面面相觑,不会又是少爷在搞鬼吧?这一路上,这个少爷为了逃跑,已经不知道想了多少个馊点子了。
白池此时也很惊愕,明明那个小乞丐方才还站在他的面前,怎么车帘一掀开,她就像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身影,难道是他眼花了?或者,他遇见鬼了!
“鬼,我一定是撞鬼了!”白池面色苍白道,“两位大哥,你们快给我松绑,不然不等到你们把我送回家,我就要被鬼给吃了!”
若说方才两个护卫还有所怀疑,在听完这句话后,二人十分坚定地放下车帘,继续赶路,并且后来无论车厢里发出什么声音,他们都不想再去过问。
一直躲在马车底盘下的花无修确定已经安全,方再次从马车的后面钻入车厢里。
白池听到动静,吓成了灰白灰白的雕像。
花无修点了点他的脑袋,好奇道:“我说,你这是结了什么仇,教仇家绑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他们这是要送你去什么地方?断头台?”
突然有风吹进了轿子,吹开了花无修一头披散的长发,将花无修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白池看清花无修的面容后,突然松了口气般,道:“我只是离家出走不成,被我爹的手下绑回家而已。我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做坏事,怎么会有仇家?又怎么会被送断头台。我看,要被送断头台的,该是你吧?”
花无修强忍着想掐死他的冲动,道:“此话怎讲?”
白池一脸鄙夷,“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你被……”
花无修不耐烦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白池咳了咳,“依我看,你应该是好久没有照镜子了。我怀里有块铜镜,你可以掏出来照照。”
花无修便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进了白池的衣服里。
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在胸口抓啊抓,挠啊挠,白池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你,你抓错地方了,镜子在左边,对对对,再往左边一点点。哈哈哈……你不要挠我……哈哈哈……”
外面正在赶马车的两个人,着这丧心病狂的笑声,再次面面相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无修终于找到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正欣喜,再去看白池,他已经因为笑抽筋瘫在了凳子上。
“……”
花无修把头发往耳后理了理,开始细致地照起镜子。有点短粗的眉毛,不是很好看。眼睛挺大,双眼皮,和重生前自己一样的棕色眼眸。鼻子还算挺拔。嘴唇有点小,和面色一样,苍白苍白的。难怪会被误认为是吃人的鬼。脸型的话,一般般,不尖不圆,还有些肉乎,整体来说,虽然没有她原本的模样惊艳,但也算可爱。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花无修扭头想问话,眼睛一撇,正好看到镜子里的额头上,一片还凝结着血块的血痕。血痕不正不歪地形成了一个大写的字:罪!
她终于明白之前那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怕她的模样了。原来是因为她的额头上,印着这个血色的罪痕,这个代表着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该永坠地狱,终生为魔的痕迹。
在这片人情冷漠的大陆,但凡有些能力的人,没一个无不手染血腥。所以,一个人做不做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作恶后因为能力不够被贵族抓到公众审判,并被封印所有能力,在身上甚至骨头上刻下这血淋淋的罪字。
一个人一旦被刻上这个字,纵然是脱皮换肉,也一辈子无法摆脱。终身要背着这个印记和封印,为世人唾弃鄙夷,成为这个世上最低等的生物,永无翻身之日。
白池这时总算把气给歇过来了,看着花无修失魂的模样,却觉得十分滑稽,道:“说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身上被刻罪字而没有被处死的人。你到底是做了多大的恶事?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花无修把手里的镜子捏了个千变万化,笑了几下,道:“如果命运觉得这么安排,就可以让我认输,那命运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白池听了这段话,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觉得十分喜欢,对这个小乞丐也不由得有了些好感,道:“快与我说说,你小小年纪的,做了什么恶事?是偷了哪家的牲口烤了吃了,还是打了哪家的小孩教人告了?应该不至于是吃了什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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